時機成熟則揮兵而下,否則便關起門來做土皇帝,優遊一生,蔭庇子孫,也算是在這亂世之中立下了一份基業。
是以,眾人聞言無不出聲附和,褚恭朝著李勖拱手道:「機……不可失,失、失不再來,請將軍速、速作決斷!」
李勖抬手,堂中嘈雜一時沉寂,眾人齊齊看向他。
他麵帶微笑環視眾人,「諸位是要我做第二個趙勇」
眾人齊齊一驚,堂上一時鴉雀無聲,唯有風吹竹葉的颯颯之音。一瞬過後,眾人連聲否認,隻道趙勇昏聵無能剋扣糧餉、殘忍刻毒,如何能與李將軍相比。
李勖一笑,「如何不能比趙勇亦是一代人物,掌領徐州多年,自長生道亂後,雖無刺史之名,卻有方伯之實。荊揚相抗,兩方無不想倚靠徐州之力,諸君方才說要再造第二個荊州,趙勇不是已經做到了麼」
見眾人若有所思,他忽而話鋒一轉,肅然道:「當此之時無論是荊州還是徐州都不可能茍安一隅!諸君若想守土紮寨、安營固壘,打著關起門來過日子的盤算,那便是自取滅亡,趙勇便是前車之鑑!」
話到此處已有幾分疾言厲色之態,他為人寡言威重,甚少如此,是以祖坤等人一時都變顏變色,齊聲道:「屬下無知,唯將軍馬首是瞻!」
李勖緩聲道:「此時取廣陵確如探囊取物,但眼下之急不在江北,不可分散兵力,這是其一。其二,若此時打廣陵,那便是公然反了建康,於我們不利!
眾人琢磨這話,沉吟半晌,俱都不解其意。
盧鋒緊著給溫衡使眼色,溫衡便道:「那麼依將軍的意思,我們下一步該如何,果真要憑馮毅調遣,攻打何氏」
李勖抬眼看過去,微笑道:「溫先生以為呢」
溫衡本就不贊成攻打廣陵,先前一直沉默不語,想的便是下一步棋該如何走,此刻見他問自己,心中已隱隱有了一策,隻不知是否與李勖心中想的一樣,因便捋著長須,緩緩道:「何氏得打,卻不是現在!
盧鋒點點頭,「溫先生此言有理,咱們便是打,也得等到馮毅那小子不支,屆時要小郎君親自捧著冊封的牒文綬帶向咱們求援,那時候再出手不遲!」笑了一迴,轉念又道:「若建康來催,該當如何」
溫衡笑道:「自然得找個由頭推了」
褚恭頓時「嗐」了一聲,「溫、溫先生這話說的,和、和沒說一樣!」
第70章
盧鋒的嘴大概是在蒜山浮屠祠裏開過了光,剛說建康來催該當如何,建康的使者果然就抵達了城外西津渡。
充當天使的乃是兩位妙人,一位文採風流,卓爾不群,正是與王微之並稱雙絕的謝家十一郎謝往,另一位則極善鑽營,深受司馬德明信重,乃是如今正炙手可熱的顧章。
派這兩位前來還是王微之的主意。
曆陽驚變之夜,李勖以長生道作亂為由率部東歸,馮毅和王微之雖懷疑卻又不敢阻攔,待到李勖人馬遠去,這才想起來派個人同去一探究竟。
可京口究竟是個什麼情況還未得知,不說真打起來兵戈無眼,保不準就傷了哪隻操琴的胳膊揮毫的玉手,就是李勖身上那股騰騰煞氣也足教斯文折損、風流憔悴,是以一時之間竟無一人敢去,這件緊要之事就這麼耽擱了下來
直到近日風聲傳出,說是匪徒作亂確有其事,如今徐州大部已被平定,建康那頭這才又議起了遣使之事。
德明原本雄心勃勃,打出了親征的旗號趕赴曆陽掠陣,一場變故大破其膽, 第二日便帶著人灰溜溜地逃迴了建康。上行下效,袞袞諸公個個惜命,目京口為龍潭虎穴,你推我諉,誰都不敢冒險前往姓李的老巢。
王微之思前想後,終於想到了謝往身上。
謝往是韶音的堂兄,謝太傅為人寬厚和藹,謝氏子弟素來都與這位伯父親厚,謝往也不例外,是以韶音李勖成婚時他便親自前往相送。見麵三分情何況是舅子,旁人去京口或有性命之危,謝往卻可以無虞,這是其一。
外一點在於,謝往雖出身謝氏,平日裏卻與王微之走得親近,他為人又孤傲自持,很是鄙薄武人,李馮之間,他顯然更傾向後者,這便沒有了偏袒掩飾之憂,比謝迎這位親舅子更合適。
謝往是保命的盾牌,顧章則是刺探軍情的前哨。二人帶著幾十個文武扈從和一班使者鹵簿,乘著張揚天家騶虞幡的黃艫浮江而下,隔日抵達京口。
聞聽傳報之時,李勖正在武功堂內與溫衡等人推演沙盤。
探子迴報,馮毅與何穆之交手後打了一勝一負,如今戰況正膠著,一時還分不出孰優孰劣。
趙勇事泄被誅,何軍不防,是以初交手時慌亂吃敗,馮毅旗開得勝也在意料之中不過其指揮之術亦有可圈點之處。
雙方若以兵馬軍貲相較,荊州不唯人數占優,更有舟楫之利。何威在世時,荊州便擁有幾十艘大型樓船,這些樓船前後左右都裝有高達五十餘尺的巨大拍竿,稱為「桔槔」。樓高拍重,蹈水一擊,堪有千鈞之力,可一舉拍翻、拍碎十多艘舳艫小船,威力驚人。
何穆之這些年厲兵秣馬,又花費巨資新造了幾十艘桔槔,加起來足有百艘,浩蕩順流而下,殺傷力不容小覷。
北府軍雖也有幾十丈高的樓船,桔槔卻寥寥無幾這便是劣勢。
不過,桔槔也有一個致命缺點,那便是拍竿過於沉重,一次拍擊後需要較長時間才能複位再發,難以連續對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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