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窗是岑之行的消息:傷著沒?等我過來。
還是聯繫家長了。
開學時候岑之行陪的他,家長聯繫方式1留的行哥號碼,2留的是爺爺的。
爺爺沒發信息過來,學校應該隻聯繫了行哥,季雨也不知該慶幸還是難過,慶幸身體不好的爺爺不知道這事,難過行哥又要大老遠從江城趕過來。
他按按眉心,走出去正好跟蔣識君打了個照麵。
那一巴掌打得不輕,蔣識君整個左臉都紅腫起來,牆灰還沒洗掉,狼狽得都不像蔣識君本人了。
季雨忽而笑起來,側身躲過蔣識君想來抓他衣領的手,邊往外走邊拿出一體機戴好。
身後蔣識君憤怒的喘息聲清晰傳入腦海,季雨迴頭,輕飄飄道:「我現在也不明白之前為什麼怕你。」
嘴角笑意消失,季雨繼續道:「你完了,蔣識君。」
季雨沒能迴教室上課,班主任又把他領迴年級主任辦公室,蔣耀和剛子的媽媽都來了。
季雨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沉默地看著家長對各自的小孩噓寒問暖,最後齊齊把矛頭指向他。
「你怎麼把我家剛娃的腿踹成這樣!還有額角,這都紅了。哎喲,我的剛娃啊。」女人的聲音尖利,刺得季雨額角抽痛。
蔣耀是要臉的體麵人,一開始沒說話,等剛子媽開始鬧之後才偽善地走過來想要拍拍季雨肩膀,被躲開了。
「季雨啊,蔣叔叔也是看著你長大了,小時候頭疼腦熱不都是蔣叔叔給你治?同學朋友之間有什麼矛盾坐下來好好談不好嗎?」
季雨在蔣耀說起「小時候」時緩緩抬頭,這些人為什麼事到如今都還能心安理得,若無其事地演戲。
他滾了滾喉結,平靜道:「我要報警,我會報警的。」
季雨抬眼注視蔣耀,又透過蔣耀肩膀看向他身後的蔣識君,開口道:「連帶上一次,之前的每一次,一起報警。」
下午放學前,岑之行到了學校,季雨原本低垂腦袋坐在椅子上,周圍圍著一圈校方領導勸他不要報警,協商處理。
在嘈雜噪音中,他聽見細微的門鎖轉動聲,抬頭,兩人隔著人群對望。
季雨幾乎接不住這一眼,飛快垂眼,小聲吸了吸鼻子。
岑之行撥開人群走到他麵前,蹲下,從上至下望著他,手蓋住他攥緊發圈的手,輕輕摩挲兩下。
「身上有哪兒疼嗎?誰欺負你了?」轉頭看了蔣識君和剛子幾眼,又落迴季雨身上,「小雨受委屈了,行哥給你處理好。」
季雨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哭的。
可是聽到岑之行輕輕叫他,問他是不是委屈,從頭到尾檢查他有沒有受傷的時候,所有偽裝,所有堅持都被擊碎了。
他也有家長噓寒問暖,也有人義無反顧站在他這邊。
模糊視野中,岑之行微涼的指尖湊上來替他抹了眼淚,有幾顆落在對方衣袖上,洇出幾圈深色。
季雨還是垂著腦袋,聲線抖得厲害:「腿疼。」
岑之行微微捲起他褲管,小腿腫起一塊,已經青了,看著嚇人。
季雨又說:「行哥,我想報警,他們都不讓。」
【作者有話說】
超級會告狀會撒嬌的小雨一枚呀~
行哥沒來一句話不說,行哥來了倒豆子一樣把身邊人的狀都告一遍。
第37章 不許談戀愛
警最後還是報了。
岑之行打的,校領導能壓著季雨在校的時候報不了警,但管不了作為監護人的岑之行。
外頭不知何時下起雨,淅淅瀝瀝輕拍窗戶,冷風從窗縫吹進來,臉都吹木了。
岑之行沒跟校領導寒暄,隻說了句「這兒有點吵」,冷臉把季雨抱到隔壁空的會議室坐著。
會議室有些冷清,寒氣逼人,岑之行把圍巾摘下來給季雨圍上,上麵還帶著淡淡的熟悉香水味和體溫,季雨下意識側臉蹭了蹭,蹭到岑之行手指上。
兩人動作都微微頓住,幾秒後又恢複如常。
季雨穿著岑之行給買的白色羽絨服,有些髒,蹭了灰塵,方才洗手時用水擦了擦也沒好到哪去。
他縮進他親手給岑之行織的圍巾裏,微垂眼睫盯著麵前一小塊地板發呆,直到岑之行提著藥箱,在他眼前晃了晃。
「待會兒可能要去警局做筆錄,我會陪你,別太擔心。」
岑之行把藥箱放到地上,單膝點地在他麵前蹲下,季雨嚇了一大跳,下意識想坐起來,卻被對方按住。
岑之行聲音淡淡的:「別動。」
腳踝被托著搭在岑之行曲起的膝蓋上,卷高褲腿,青紫紅腫了一大片。
「怎麼沒穿棉毛褲?不怕凍是吧。」
「最近不冷了……我也沒想到他們會今天找我麻煩……」岑之行摩挲他腳踝的地方有點癢,季雨下意識想把腿往迴縮,被重新拉迴去按住。
季雨的腳踝很漂亮,薄薄一層冷白的皮膚裹著,細且骨感,凸起的弧度伶俐。
季雨有點不好意思,臉往圍巾裏縮得更多,幾乎隻露出眼睛,悶悶道:「就是看著嚇人,其實不疼的——啊!」
岑之行噴了雲南白藥的手往他發青的地方揉了幾下,季雨齜牙咧嘴,嚎了一嗓子。
岑之行勾唇笑了下,觸及季雨霧蒙蒙的眼睛,嘴角笑意又落了迴去。
「疼了?」
季雨「嗚」了聲,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