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瞬，輕的像是風(fēng)從皮膚吻過。
「好吧，比我熱。」許之湜笑了笑，很快把手放進口袋。
沈泊原手沒有動，感覺到了許之湜比他微涼一點的溫度後，不明顯地長吸一口氣。
夜色沉，兩人就坐在一起安靜地等車。
因為短暫的肢體接觸，許之湜能感到他們兩人之間像一根輕輕扯緊的線，線的那一頭他不知道，隻知道自己略微有些繃緊，卻又有些享受這樣的感覺。
2路車到站，末班車沒什麼人，他們一前一後上車，腳步聲錯開著踏上臺階又重合，再一前一後靠著車窗坐下。
車內(nèi)的燈打在玻璃上，映照出兩人模糊的影子。許之湜看見玻璃中的自己，而後麵，沈泊原側(cè)頭朝著窗外，有時會被窗外的景物擋住，模糊一會兒又清晰。
很神奇，沈泊原身上的那種感覺難以描述，你能感受到他的開朗，但又會被他沉穩(wěn)的感覺所吸引，不自覺地好奇他藏匿的一麵。
玻璃中，沈泊原的輪廓再清晰的時候，許之湜看見了他的雙眼。
「又看啊，你看出什麼了沒？」沈泊原散漫道。
許之湜沒躲開他的明知故問，看向窗外，「看見車、連成長條的樹和燈，」又偏過視線，看玻璃上的倒影，「還看見了另一個你。」
「另一個我？」沈泊原問。
許之湜笑笑，抬手用關(guān)節(jié)碰了碰車窗，「嗯。」
「……什麼樣的？」
許之湜想說是隔著玻璃，捉摸不透的。但看沈泊原第一次主動問起什麼，轉(zhuǎn)頭笑了一下故意說：「你猜。」
此時車速減緩至?xí)和＃高凇沽艘宦暻∏砷_門。許之湜很快起身下了車，沈泊原沉默地跟上走在他身後。
許之湜隱隱約約預(yù)感到了沈泊原今天有話要說，便耐心地等待沈泊原自己準備好再開口。
坑窪的道路上積著一處處雨水，在路燈的照亮下，雨麵上一前一後經(jīng)過兩個人的影子，但隨即又在他們的身後拉長重疊在一起。
沈泊原快了一步走到許之湜旁邊。下午許之湜後退的反應(yīng)讓他有些捉摸不透。誰對此感到厭惡或是噁心，沈泊原都沒太大所謂，以往也確實沒有在意過。
可是麵對許之湜，偏偏不知道為什麼，即便得出的答案一半概率會是否定，沈泊原還是想要開口問這個事情，像是要得到某種自證一般。
沈泊原深吸一口氣，聲音微沉地開了口，「許之湜，今天下午的事情，你都聽到了，我……」
「我沒有什麼看法。」話沒說完，許之湜搶先迴答。
沈泊原眼底閃過一絲驚愕，偏頭盯向他挑了挑眉。
許之湜接著說，「是男生還是女生。」
「我沒想說這個。」沈泊原笑起來，勾著唇故意道。
「嗯，」許之湜笑了笑：「是我想說。」沈泊原思考了這麼久才提起，那麼主動開口就有概率會刺痛他自身，但許之湜本就不在乎這些，他不需要沈泊原小心翼翼的。
沉默片刻，沈泊原語調(diào)緩慢，少了以往逗弄人的語氣，「許之湜，你真的和看起來……很不一樣。」
許之湜輕輕笑了笑，心想，是啊，我彈鋼琴，但有一支搖滾樂隊。可你之前不好奇我，錯過機會知道，現(xiàn)在我還不想這麼快告訴你。
許之湜把話題從自己身上轉(zhuǎn)移，想了想問：「那你談過嗎？」
「你很想知道？」沈泊原反問，輕皺的眉頭終於舒展，語氣又開始輕佻起來。
「你可以不說。」許之湜迴答。
沈泊原嘆口氣，「我沒談過，但我很早就意識到了，所以對那女孩說的不是藉口。但就算我不喜歡男生，我也不會和她在一起……應(yīng)該說，我不會和任何人在一起吧。」
「為什麼？」許之湜聽完有點驚訝。
沈泊原慢慢走著，一點點攥緊口袋裏的手機，良久才迴應(yīng)，像描述又像解釋：「因為對我來說，『喜歡』本身就是一件……會讓我受傷的事情，不管是喜歡一樣?xùn)|西還是一個人。」
許之湜微微睜大眼睛，看著沈泊原耳廓被描出淡淡的光，看到他耳垂的耳洞，看見他的側(cè)臉。
沈泊原扯了扯嘴角，許之湜看不見他的眼底，隻聽到他的話倏地變輕了：「我害怕，害怕喜歡。」
許之湜覺得自己的唿吸也變輕了。
對於沈泊原第一次這樣坦白，許之湜除了驚訝之外，從這些話裏，他覺得沈泊原一定經(jīng)曆過什麼，大概因此受傷過。
「哎，怎麼這樣說好奇怪啊，」沈泊原自己先笑起來，「聽著好像渣男。」
許之湜看著他的酒窩，問：「你是嗎？」
「我都說我沒談過了！」沈泊原突然抬高聲音，又開始找補：「而且我也沒什麼喜歡的東西也沒喜歡的人，我就隨便說說。」
「我也隨便問問的啊。」許之湜說。
嘴上強得很，比自己小兩歲也是小，就是個小孩兒，許之湜好笑地想。
「哎，那你信一見鍾情嗎？」許之湜突然很想問，然後就這麼說出口了。
沈泊原停下腳步看著他。
大概是今天氣氛很多，兩人之間的聊天氛圍也很舒緩，許之湜一時沒忍住，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直白了些。
但他不知道沈泊原怎麼想，或者有沒有已經(jīng)察覺到什麼。
「不一定非得是人，」許之湜繼續(xù)往前走，一點點圓了迴來：「就比如你看到一樣?xùn)|西，或者是聽到一首歌，在某一剎那你會覺得自己的心跳被它抓住，會有種強烈的預(yù)感自己和ta之間肯定會發(fā)生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