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泊原瞥了一眼許之湜手裏的煙盒,「你還抽菸?」
「抽,」許之湜幹巴巴地應了一聲,心虛地移開視線,「忘帶打火機了。」
沈泊原很輕地笑了一下,沒有戳穿什麼,「行,借你。」
許之湜看了看沈泊原,學著他剛剛的樣子,牙齒輕輕咬住菸嘴,右手輕輕捏住煙。
「哢」得一聲,火苗重新跳動。
打火機的溫度立刻傳了過來,許之湜隔著空氣都覺得有些燙。
他看到煙尾被燒得有些焦黑,可想像中的味道沒有到來。
「吸。」沈泊原說。
許之湜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後背也奇奇怪怪地跟著熱起來。
沈泊原抬眼看他,淺棕色的眼睛像是一顆剔透的琥珀,裏麵有跳動的火苗,「你要吸著,像抽菸那樣,它才能更容易燃起來。」
不知道借個火什麼時候已然變成了教學。
許之湜現下沒法管太多,抿唇吸著菸嘴,下一刻煙味充斥整個口腔,煙成功燃了起來。
但隨即,他就被猛得嗆到,忍不住咳了一聲。
他不想被笑話,緩和過來等準備再吸下一口的時候,沈泊原又說話了:「等等。」
下一秒沈泊原修長的手指就伸了過來,碰到了自己的嘴唇,又在唇尖處按了一下。
沈泊原的指尖毛毛糙糙的,碰得許之湜嘴唇發癢。這迴他確定了,沈泊原的指尖有繭。
沒來得及想太多,立馬「叭」的一聲,許之湜感受到清涼的薄荷味,但也因此發覺自己的臉更燙了。
「沒捏爆珠當然嗆,」沈泊原笑了笑,語調懶懶的,「所以你不吃冰棍改換抽菸了?」
許之湜剛嗯了一聲,結果又開始被嗆得咳了起來,煙霧斷斷續續地飄出來,他的鼻腔之間全是菸草味。
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個味道。
剛把煙放進嘴裏咬住,沈泊原嘆了口氣,抬手捏住他的煙。
許之湜本就咬得鬆,輕而易舉就被沈泊原從嘴裏抽走了煙。
緊接著他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沈泊原側臉的輪廓在煙霧裏若隱若現。
煙在沈泊原嘴裏。
許之湜盯著那支煙,滿腦子隻有被自己濡濕掉的菸嘴。
「你自己有煙,幹嘛搶我的。」許之湜靠著牆,沒想再搶迴來。
沈泊原吸了一口,往煙上點了點,剛剛指腹碰到的柔軟根本完全散不掉。
他喉結動了動,「學不壞就不要學了。」
許之湜手掌抵著牆,試圖用冰涼的感覺緩衝心跳,「那你呢,你為什麼抽。」
「習慣了。」沈泊原說,「不是所有的人抽菸都有理由。」
許之湜咬了咬嘴唇,「那你的耳洞呢?」
沈泊原笑了起來,煙霧飄向漆黑的夜色,「你果然看我看得很仔細嘛。」
許之湜知道他想騙過去,追著說:「你打耳洞也沒有理由。」
「有啊,」沈泊原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耳垂,「為了好看啊。」
許之湜:「那你怎麼不戴?」
「感覺過時了唄,審美這東西變化起來多快啊。」沈泊原說。
許之湜當然不信:「那你怎麼就覺得我是在學壞。」
沈泊原看了看他,被他繞進邏輯怪圈,抽著薄荷味的煙沒有說話。
「自己打耳洞抽菸,讓別人不要學壞,一點說服力都沒,說不定你還有紋身。」許之湜聲音低低的,撇開了頭。
沈泊原怔了怔,下意識抱了抱手臂,輕輕一笑。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沈泊原手裏的煙燃得很快,快要燒到手指,他掐滅煙,想起下午琴行小孩兒和他說的話。
許之湜這段時間都不高興。
朋友要去很遠的地方。寫不出歌來。
沈泊原組織了一下其中的前因後果,輕輕咳了一下,「所以你這段時間這樣,是……失戀了?」
許之湜突然被這麼一問,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意識到沈泊原似乎是在猜他為什麼不開心的時候,他突然想逗逗他。
而且喜歡的東西沒有進展,何嚐不是一種失戀。
「嗯。」許之湜點點頭。
沈泊原愣住,覺得剛剛那支煙讓喉嚨變得極其苦澀,「分就分了,傷害自己幹什麼。」
「就喜歡他怎麼辦?」許之湜憋著壞笑,覺得自己反將一軍非常成功。
沈泊原輕掐著手指,又伸進口袋摸著煙盒,「你那麼好,總能遇到更合適的。」
幹巴巴的安慰,許之湜覺得逗小孩讓自己心情上揚了一點。
「你還一點都不了解我,怎麼知道我很好。」許之湜說。
「要有多了解,」沈泊原一下下翻著口袋煙盒蓋子,怕許之湜再繼續問下去,「覺得一個人好也不需要有什麼理由。」
許之湜默默笑了一陣,看著夜色,心情沒之前那麼沉重了。
「逗你呢,」許之湜說,「就是最近發生很多事情,」他看向自己的腳尖,心裏泛起苦澀,「我發現……我寫不出歌來了。」
「需要依靠一點靈感的東西,不能太強求。」沈泊原說:「所以你最近為了寫歌天天睡很晚?」
許之湜最近有注意沒在晚上彈鋼琴,疑惑地看了看沈泊原。
「你黑眼圈很重,馬上可以當國寶了。」沈泊原誇張道。
許之湜笑笑,隔了一會兒,他看著高懸在夜空的皎潔月亮,突然問:「沈泊原,如果有一條大家都覺得你應該走的、光鮮亮麗又非常順利的路,和另一條你想走但卻充滿無限坎坷的路,你會想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