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原看了看他,無奈地笑道:「許之湜,你是不是存心報複我。」
「哎,」許之湜笑著嘆口氣,「誰讓我小氣呢。」
沈泊原抱好吉他,許之湜把撥片遞給他。
沈泊原彈了一首比較溫柔的曲子,在屋子裏不高不低地環(huán)繞著,每次揉弦的時候,許之湜覺得自己的心髒酥酥麻麻的。
他靠著沙發(fā)抱住膝蓋,放輕唿吸靜靜地看著沈泊原。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沈泊原彈吉他。
比起人聲鼎沸的演出,現(xiàn)在隻有兩個人的空間,許之湜才覺得是第一次真正地走進了沈泊原的世界。
沈泊原像是換了一個人,整個人隻要撥下琴弦,專注得仿佛和琴融為一體。
在抱起吉他的這幾分鍾裏,沈泊原不屬於瑣碎重複的生活,不屬於沉默彷徨的經(jīng)過,隻屬於他自己。
「沈泊原,如果我說,我都有點不想讓別人聽見你彈吉他,隻想讓你彈給我聽,你會不會笑我。」許之湜覺得自己的想法都有點不可思議。
沈泊原瞇著眼睛笑起來,剛剛彈琴的時候,他餘光裏都是許之湜的視線,有那麼一刻他想就這麼一直彈下去。
他把吉他放在腿上,騰地一下子靠在沙發(fā)上和許之湜平視,「好啊。」
許之湜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沈泊原,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適合彈吉他的人。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你用吉他告訴我了。」
沈泊原靠在那,眼眶突然紅了。
第37章 紋身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沈泊原其實自己都不清楚。
更多時候,沈泊原覺得自己是有罪的人,顧著自己想要做的,卻導致了幾乎一個家庭的犧牲。
可許之湜那個認真的眼神,沈泊原還是恍然迴到了以前的時光。
那個時候他每天抱著吉他唱歌,幾個簡單和弦反反覆覆就寫成一首歌,然後還要唱給老爸老媽聽,他們聽完就笑著調(diào)侃他不要考理想大學啦?要去發(fā)展才藝啦?然後他就笑著說,他要當一個超厲害的吉他手,給樂壇一點震撼。
沈泊原知道許之湜的目的,讓自己教吉他隻是一個藉口。可是連著幾天下來,沈泊原感受到了自己徹底的動搖。他發(fā)現(xiàn)自己彈完吉他,不再有很強烈的心理和生理不適,反而會迴憶起很多快樂的時光。
遊戲工作室的那個項目,老程找時間約了馮老闆細聊。
馮老闆想要的音遊不想和市場上目前有的千篇一律,他想要有點創(chuàng)新,最好是能把他自己的經(jīng)曆加上去。
馮老闆人穿著合身的西裝,但肚腩那兒的褶皺和他憨厚的笑容給人很親和的感覺,「我叫馮班德,班德,band,樂隊,知道不?」整個會議室的人笑成一片。
「我們組樂隊那會兒,中國的搖滾樂正火熱呢,紅磡,紅磡演唱會知道嗎。」馮老闆說,「隻是魔巖三傑後麵也算是慢慢銷聲匿跡,我們樂隊幾個人後來找工作的找工作,結(jié)婚的結(jié)婚,沒過多久也散了。」
「後麵還說退休了要重組的,我們的鼓手前兩個月因病去世了,參加完他的葬禮,我突然覺得人生真的很空,空啊,一無所有來的,一無所有走,你們到我這個年紀就懂啦。」馮老闆喝了口茶,「我就是想留下點什麼,我看現(xiàn)在年輕人都挺喜歡打遊戲的,就想著做個遊戲蠻不錯的。」
沈泊原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情緒變得挺敏感的,聽馮老闆三言兩語講完自己的半生,挺感慨的。他把理好的策劃方案遞給老程,老程湊過來說,「我覺得我們很有戲。」
果然,馮老闆一邊抿著茶看方案一邊點頭。馮老闆來之前就說不需要搞花裏胡哨的,他也不是什麼文化人,有點錢,就想有人認真把他想要的這個遊戲做了。
所以他們做的策劃方案挺簡單的,等馮老闆看完,老程讓沈泊原把大致情況再簡單說了一遍。
沈泊原根據(jù)剛剛馮老闆的經(jīng)曆簡單作了些具體變化:「我們主要就是把《rock again》分成自由模式和劇情模式,自由模式就是讓玩家隨意選擇歌曲,劇情模式可以設置成五個角色,對應樂隊五個人,然後用類似闖關(guān)的辦法展開相關(guān)劇情。」
「那我可以把我的經(jīng)曆加在裏麵?」馮老闆問。
「是這個意思。」沈泊原笑了笑。
馮老闆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馮老闆,遊戲裏使用的音樂你是怎麼考慮的?」老程給他加了點茶,問道。
馮老闆想了想,「音樂版權(quán)費確實挺貴,大頭就是這個。照你們的方案的話,其實我可以把我之前樂隊的歌也放進去? 」
老程點點頭,「也可以。」
「那你們工作室可以做音樂嗎,這樣也省得我再麻煩了,就把這個遊戲全部交給你們了。」馮老闆說。
會議室的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老程也有點麵露難色。
「資金不是問題。」馮老闆又補充了一句。
還是沒人應聲。老程皺著眉也沒說話。
工作室隻會做點簡單的音樂,大多都是用作背景音,或者是直接買別人的。但如果要做一款音遊,那麼音樂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把音樂外包給別人,但是沒有特色,這款遊戲絕對沒有市場。
「可以試試。」沈泊原突然說。
老程驚訝地朝他看了一眼,「什麼?我們沒這個能力……」
沈泊原朝他點了點頭繼續(xù)說,「我們可以先做幾款音樂,到時候您先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