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隊搖滾風格其實更直白更瘋狂,尤其是阿滅和阿隕,兩個人的性格非常直爽。
但觸及到內心最柔軟的情感時,又好像每個人都一樣,小心翼翼地看著心裏的那個人,一點兒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不是同性戀,但我很難說清楚對阿隕的感情。有時候我覺得我們隻是經曆磨難的兄弟,但有時候……我覺得那種感情,像你和原一樣。」在舞臺上瘋狂而激烈的人,說起感情來,也挺忸怩的。
許之湜沒給出什麼意見,隻說:「你的心裏其實都清楚,不然不會這麼糾結。」
「你這人,真的很容易讓身邊的人卸下防備。」阿滅用肩膀撞了撞他,「科班出身一點架子也沒。難怪原這麼喜歡你。」
「哎,動手動腳的。」沈泊原打了下他背,坐在他另一邊。
「你這小子。」阿滅笑笑,整個人放鬆下來,第一次說起過去。
「阿隕是被父母拋棄的,我離家出走出來打工那會兒遇到的他。他搶東西吃,被人堵在角落打,我把他拉了出來,帶著他跑了很遠很遠,跑到一個我都不認識的地方。」
「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迴頭想看看他怎麼樣,然後就看見了髒兮兮的臉色……有一個特別純粹的笑容。」
「後來呢?」許之湜問。
「我們一起抱怨這個世界太不公平,為什麼有的人從一出生就是廢墟。我們用搖滾樂來發泄我們的情感,慢慢開始組樂隊,把最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阿滅說。
「生活一點點變好了,但他開始寫特別頹喪的歌,整個人的狀態都變了,還在身上紋身,滿身都是,我們因此開始不斷地吵架,一直到現在……就這樣了。」
許之湜沒有過這樣相依為命的日子,但從阿滅平淡的話裏窺見那些時光,彼此是生命裏的光亮。
「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會因為什麼不肯麵對呢?」許之湜問。
阿滅埋著頭,許久沒有說話。
「捨不得吧。」沈泊原笑了笑。
阿滅側過頭朝他看了看,許之湜隻覺得心裏一震。
「我們樂隊雖然有點名氣,在圈內風評也挺好的,但走出去這個圈兒,在外麵就都是怪胎、異類。」阿滅說,「尤其是阿隕,滿身的紋身、穿孔,他再是同性戀……他……」阿滅不說話了。
「那些眼光本來就是不對的。」許之湜說,「我們玩搖滾,不就是想改變這個世界嗎?」
阿滅笑起來,過了很久,他搭住旁邊兩人的肩膀,「操,就是啊。」
許之湜坐在電鋼前想曲子,專輯進度到現在有了一大半,進展非常順利。
《白色世界》每天都有零星的評論,有的人是從p隊微博宣傳過來的,有的是丁其買推廣點進來的,但反饋都特別好。於是他們又趁著有些熱度,發了兩首寫好的,但沒收進專輯的單曲。
大家其實都挺滿足的,開始也沒抱著幾首歌就火的想法。丁其說你們這樣的心態也挺好,沒有背後的推手沒有包裝,情況能這樣已經不錯了。
浴室的水聲停下,很快,沈泊原帶著一身柚子味的熱氣照常從他背後圍過來,溫熱的氣息噴薄在他的後頸。
沈泊原在琴鍵上胡亂地按了幾下,許之湜就知道自己寫了很久歌了。
他盤腿轉過身,沈泊原胸前的撥片在睡衣外麵掛著。
「怎麼還特地拿出來啊?」許之湜笑著問。
「炫耀。」沈泊原很快迴答。
「那你怎麼不掛羽絨服外麵呢。」許之湜笑得眼尾都揚起來了,「看見人就說。」
「我自己再欣賞兩天,自己都沒看夠給別人欣賞?」沈泊原捏著撥片又左看右看,頓了頓抬手扶著他的腰吻了過來。
許之湜修長的腿屈在他腰邊,沈泊原壓著他脫了衣服吻下來。許之湜順著他結實的手臂摸到肩膀處,凸起的皮膚紋路讓他頓了頓。
「等等,想和你說件事。」許之湜喘氣的間隙扶住沈泊原的肩。
沈泊原靠在他耳邊緩了緩氣息,「很重要嗎?現在說?」
許之湜一點點摸著那個吉他紋身,說:「我想去紋個身。」
沈泊原很快抬起頭,「為什麼?」
「吉他弦斷了要換。」許之湜颳了刮沈泊原紋身處的皮膚,又動了動腦袋,借著燈光看纏繞在琴頸上的弦。
沈泊原看著他,有一會兒沒說話。他知道許之湜這樣說出來就是想好了的意思,可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迴答。
他也有過這樣的想法,有時候還很惡劣地在許之湜身上留下好幾天都消不掉的印子。
可許之湜真的想在自己身上留下他的印記,他又好像習慣性地顧慮起來。
「在想什麼?」許之湜笑了笑,「紋身洗不掉,洗了也會留下永久的痕跡,怕我後悔,對不對。」
沈泊原的眼神柔了下來,像是有湖水在蕩漾,他捏著許之湜下巴說:「會疼。」
許之湜攬著他的脖子,笑著說:「那你陪著我,疼了就給我咬一口。」
「好。」沈泊原點點頭。
第57章 新紋身
於霄給他們介紹了一個認識很久的紋身師,技術很好,有時候單子排滿了,幾個月都約不到。
許之湜想紋的圖案簡單,於霄便和他打了個招唿,給插了個隊。
「想紋什麼?誰紋?」紋身師笑著問。
「琴弦。」許之湜抬起左手,右手指在手腕處,「繞著紋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