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弋原本今晚也是這樣的打算,但他改變注意了。他逐條迴複沈星淮的消息,解釋自己剛剛沒時間看手機消息,問他晚飯吃什麼,有些可惜地表示沒能跟他一起吃,最後說自己現在在迴去的路上,大概四十五分鍾後到。
遊弋開車在路上不到十分鍾的樣子,天上就開始飄下一些細碎的雨,隨後伴著幾聲驚雷,雨勢逐漸加大。路上的行人也被這雨弄得猝不及防,慌亂地跑到最近的避雨點躲雨,原本行色匆匆、麻木平靜的臉上浮現出濃鬱的愁色。
城市的霓虹斑駁,被大雨沖刷著落在地上,碎著一地紅綠交纏的光,世界被全部浸濕了。
雨刷器開到最快,經過的幾個紅綠燈路口在下雨天總是十分擁堵,遊弋等待間隙看手機,沒有任何消息。
沈星淮在忙什麼呢?會不會是醫院臨時有事迴醫院了?
遊弋在等待紅綠燈的間隙產生了一股急切的心理,他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強烈的想要見到沈星淮、待在他身邊的想法,沒有理所應當的原由,隻是突然就這麼想,毫無根據有些無理取鬧地這麼想著。
最後一個紅綠燈結束時,夜色變得更加陰沉了。雷電劃過夜空時,驟然亮起的白張牙舞爪撕開濃黑的夜色,除了傾盆的雨勢,風也猛烈地吹著馬路兩邊的綠植,爆烈的嘶吼聲中,像是要一股腦把它們都壓倒、碾平。
這個公寓所在的小區沒有地下停車場,停車的位置離他們公寓所在的那棟樓有點遠,遊弋停好車後,拔掉車鑰匙,拿起手機,看了一會兒自己樓棟所在的方向。
他沒帶傘,這個雨勢跑過去身上應該會全身都濕掉。這樣想著,遊弋還是沒什麼猶豫地打開車門,一股腦沖了出去。冰冷的雨水傾盆般倒在身上,遊弋想起自己小時候幾乎沒少幹這樣的事情,下雨天總是忘記帶傘,獨自穿梭城市裏,淋過一場場透徹的大雨。
臉上迎麵飄來的雨水讓人有些睜不開眼,遊弋跑了幾步,在受阻的視線裏看見迎麵跑過來一個人,遊弋的腳下的動作慢了些。雨下得很大,但他沒了什麼感覺。
看見那個身影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了那人是沈星淮。
明明他什麼也看不清,隻是那人是直直朝著自己的方向跑過來的,好像除了沈星淮也不會有誰了。
「遊弋。」沈星淮舉著傘跑到沈星淮身邊,聲音在唿嘯的風雨聲中沒那麼清晰。
但遊弋還是捕捉並迴應了他的聲音,「嗯,這裏。」
風實在太大,將傘幾乎要吹得翻折,沈星淮跑到遊弋身邊時,整個人被傘帶著往風向那邊踉蹌了幾步。
遊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等兩人緊緊挨在一起時,他已經濕一隻手摟住沈星淮的腰、另一隻手包住沈星淮舉著傘的那隻手的姿勢了。
在這樣惡劣的天氣,沈星淮抓住傘柄的力氣很大,手指被雨水淋過,握住時皮膚間濕滑有粘膩。遊弋握得很緊,深怕弄丟了一樣,他寬大的手掌很輕易的包住了沈星淮的整個手,察覺到他拿著傘的吃力,又微微往上滑了一點,扶住傘骨。
「我來舉傘吧。」頭頂雷聲炸開,遊弋看沈星淮沒有絲毫要鬆開傘的跡象,以為他沒聽到,在艱難往前走的路程中,隻好又更貼近沈星淮的耳朵一點,叫了他一聲,「星淮哥。」
因為走路時風太猛烈,兩個人在大雨中的步伐有些不太穩,沈星淮先是感受到耳朵上有溫熱柔軟的觸覺,隨後溫熱的吐息在耳邊綻開,他聽見遊弋在叫自己的名字。
沈星淮覺得耳朵癢癢的,他聽清了遊弋的話,先是鬆開了手,隨後又握了上去,「一起撐吧。」
遊弋有些低估風力,沈星淮鬆開的剎那傘在手中有些搖晃。隨後沈星淮的手也緊緊抓上來時,傘才穩定地立在兩人頭頂。
這段平常走起來很短的路程,兩人十分艱難地走了將近十分鍾,風將雨水傾斜著吹進傘下,遊弋能感受到自己的褲子幾乎濕了大半。離室內隻有幾步路程時,一股肆虐的妖風突然撲過來,兩人的手都有些沒辦法控製住頭頂的傘,反而被風向和傘牽扯著跌跌撞撞往側方撲了幾步。
有些突然的,雨水從頭頂淋下來,頭頂的那把傘的傘麵和傘架幾乎幾乎完全分離,傘架被吹得歪七八扭,傘麵隻有頂端和傘架有一點牽連,在風雨裏被吹得像一麵破敗的旗。
兩人進到室內的時候,腳下都是一灘水漬,褲腳止不住地往下滴著水。遊弋鬆開了路上一隻摟在沈星淮勁瘦腰間的手,蜷縮著垂在身側時,手上似乎還殘存著溫熱柔軟的觸感。
他有些出神地想,沈星淮的腰看起來細,摟起來更細。被自己腦海裏突如其來冒出來的東西嚇了一跳,遊弋臉色微紅,掩飾著自己的異常感慨道,「雨太大了。」
沈星淮在屋簷下擰著自己身上滴水的衣服,看了眼外麵雷電風雨交加的樣子,點點頭,「是啊,春城感覺很久沒有下過這樣大的暴雨了。」
遊弋看向沈星淮,他大概是下班迴家洗過澡的,身上穿著一套黑白卡通睡衣,上衣是白色的純棉t恤,褲子是黑色印著白色可愛卡通圖案的長褲。此刻膝蓋以下的褲腳全部被淋濕,濕噠噠地黏在腿上。上衣和頭發也因為最後幾步淋了雨被全部打濕,此刻頭發被淋濕成一縷一縷,被他用手全部捋向腦後,清楚地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漂亮的眉眼。
有滴水珠從沈星淮的眉間滑落,順著臉頰滑向他修長白皙的脖頸,最後落在他的鎖骨窩處。遊弋的目光順著那滴水珠的路徑,目光緩慢又專注地從沈星淮的臉流淌至沈星淮的脖子、鎖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