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沈星淮看著兩人已經冷清很久的對話框,想了又想,還是問了遊弋,「最近還迴公寓嗎?」
遊弋迴消息的速度比沈星淮想像得更快,幾乎是秒迴,「在趕工,可能還要忙一段時間。」
遊弋發了這個,後麵還跟著一個流淚小狗的表情包。
沈星淮迴他一句「好的」,猶豫了下,又在後麵補了一個抱抱的表情包,以示對他辛苦工作的安慰。
他不知道是相信遊弋說的,還是相信宋識親眼所見的,想了一會兒,最後泛起了困意,搞不懂自己幹嘛要追究這些。
也許,遊弋工作忙是真的,談戀愛也是真的,而至於不跟自己說實話,也大概有他自己的考量。
沈星淮這樣想著,以期寬慰自己後能夠快速進入睡眠。然而他似乎並沒有從這種想法得到什麼寬慰,而其中的具體原因,他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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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識的婚期在即,整個人忙得團團轉,試婚紗拍婚紗照,選酒店給婚禮嘉賓發請柬名單安排座位,聽起來好像都是一步一步來很簡單的事情。但實際上比想像裏要複雜繁瑣得多。
試完婚紗,戚悅和閨蜜一起去逛街了,知道宋識不喜歡逛商場,就隨口把他打發走了。宋識也閑不下來,和戚悅分開後立馬給沈星淮打了電話,說這附近有家粵菜館看起來很不錯,讓沈星淮過來和自己一起吃。
沈星淮一個人在家吃飯本來就沒意思,看到宋識發的消息就過去了。那家粵菜館開在鬧區,飯店人特別多,宋識和沈星淮排了一個多小時的號,才等到位置。
吃到一半,沈星淮準備去趟廁所。餐廳裏沒有標識,沈星淮問了兩個服務員才知道大體的方位。
沿著服務員指的方向一路疾走,路過某個偏僻角落時,沈星淮從嘈雜的人聲裏撲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聲音。
很奇怪,他的聽力並不出眾,但那個低沉熟悉的聲音就是那樣輕易且清晰地鑽進他耳朵裏。
沈星淮迴頭,順著聲音的方向將目光定位在側後方靠牆的那一桌。
那裏坐著遊弋。對麵那人沈星淮隻能看見一個背影,但從遊弋不太愉快的麵部表情上可以看出,對麵座位上的那個人似乎不太被遊弋喜歡。
沈星淮感覺很久沒見遊弋了,身體居然快大腦思維一步 ,朝著遊弋所在的位置走過去。
隻是等他快要靠近遊弋身後時,看見遊弋對麵的中年男人一年兇神惡煞地站起來,似乎是要把自己茶杯裏的水潑向遊弋。
沈星淮心裏一緊,快步衝上前,捏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腕,厲聲質問,「你幹什麼?」
遊弋早就察覺到遊一洺的意圖,對於那一杯水他也自信自己可以躲開,就算躲不開,被潑也隻是衣服濕一下的事,沒什麼大不了。
但是眼前突然衝過來的身影倒是讓他大吃一驚,甚至忍不住呆呆站了起來。
沈星淮鉗製住中年男人的手腕後,微微用力一扭,那人手裏的水就不小心朝自己那邊潑了一半。
遊一洺沒料到自己麵前怎麼突然冒出來個不速之客,也沒料到這麼個細皮嫩肉的男生怎麼這麼大的力氣,折自己手腕的時候感覺能把自己手腕折斷,痛得不行,「你誰啊,你他媽幹嘛?放開我,很痛!」
沈星淮把中年男人手裏握著的那杯水拿開,然後鬆開了那人的手腕。
他的手指接觸到水杯的溫度還是滾燙的,沈星淮再次看了這個中年男人一眼,隻覺得麵前這人麵目更加可惡,問他,「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還想潑人?」
他不敢想,這滾水要是潑到遊弋身上或者臉上,遊弋要受多大罪。
遊一洺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這麼正義感爆棚的小子,他知道自己行為施加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天大的不妥,可能還構成故意傷人罪。
可他是遊弋的爸爸,他隻是管教自己的兒子而已。這樣想著,他答非所問,理直氣壯地迴複沈星淮,「我是他爸!」
遊一洺聲音激烈,十分充滿氣勢,但沈星淮也不落下風,一貫和顏悅色溫聲細語的他也提高了音量,義正言辭,「那更不應該做這樣的事!」
正因為是這樣親密的血緣關係,才更不應該肆無忌憚地傷害對方。因為這種承載著美好期待有著天然羈絆的關係,其傷害的殺傷力比一般人的傷害更強悍,也更令人痛心。
所以也更不應該,哪怕是以愛為名也不該。
周圍有些顧客的目光時不時向這裏看,遊一洺看了眼周圍,開始問沈星淮,「你是誰,管我們家的事?」
遊一洺想告訴周圍的人,是這個人多管閑事,插手別人的家事。
遊弋看出他的意圖,走到沈星淮的身邊,輕輕握住了沈星淮的手,輕輕拉了拉。他的用意是想要讓沈星淮不要在公共場合和遊一洺吵架,畢竟之前因為紀錄片的緣故,也許旁觀者之中,有很多認識沈星淮的人,不知道這樣的小事如果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一番,會不會在網絡上爆發出不好的輿論。
但沈星淮顯然沒能明白遊弋的意思,反而還安撫地拍了拍遊弋的手背。
他毫不避諱地對遊一洺講,「我是他朋友。」
在沈星淮講這句話時,遊弋莫名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一股家屬感。他站在遊弋身前,遊弋明明是俯視著看他的,卻恍惚間覺得沈星迴在他麵前好似一座山——散發出強大可靠的能量,像是想要為他抵擋一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