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紀珩終於還是抬起頭,望向了天邊。
一片漆黑的視線裏,因為他的想像,似乎多了一點點的色彩。
夕陽麼……
曾經看過很好看的,但那樣漂亮的夕陽,被紀珩忘掉了。
……
迴到家,紀珩一如既往去做飯。
湯鬱寧在旁邊幫忙。
紀珩好幾次想把湯鬱寧趕出去,失敗了,也就不再跟湯鬱寧說話了。
兩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頓晚飯。
晚上湯鬱寧洗完碗出來,發現紀珩不在客廳。他走到紀珩房間的門口,稍微把虛掩的房門推開一些,發現紀珩在閱讀一本盲文書。
湯鬱寧的身影頓了一下。
紀珩很認真地在讀,一字一句地摸過去。
湯鬱寧在門外站了很久,最後推開門,聲音很低地道:「你在學習嗎?」
紀珩怔了一下。
他不想迴答湯鬱寧的話。
但是感覺湯鬱寧一直站在自己身邊。
安靜了很久,紀珩才垂著眼道:「我想考大學。」
「……」
紀珩剛準備繼續讀書,湯鬱寧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抓住了紀珩的手。
「我教你,」湯鬱寧緊緊地握著紀珩的手腕,「你想學什麼,每一科我都能教你。」
紀珩怔住。
他想把手從湯鬱寧的手心裏抽迴來,但被湯鬱寧攥得很緊。
紀珩道:「我不用你教……」
湯鬱寧伸出手來,一把將紀珩緊緊地抱進了懷裏,「你不用我教,但我可以幫你考上更好的大學,我想……看見你上大學。」微微一頓,他閉上眼,眉眼蒼白,聲音有些啞,「而且,我以前就教過你,我肯定比誰都有經驗,我還不用錢,免費的。」
紀珩:「……」
他推了一下湯鬱寧,「我有錢請家教,不需要你,你走開。」
第34章 前任
晚上,紀珩坐在床上看書,湯鬱寧好像就在床旁邊的地上坐著。
因為紀珩也沒有聽見湯鬱寧出去的聲音,也看不見,所以不知道湯鬱寧在那兒待著做什麼。
但他沒有打算理會湯鬱寧。
看了很久書,紀珩覺得累了,就放下書,準備去洗澡。
他拿上了衣服,進了狹窄的浴室。
隻是剛進去,紀珩就聽見湯鬱寧跟進來的聲音。
紀珩的腦海中一瞬間就想起了曾經湯鬱寧把他按在浴室的牆壁上,如何欺負他的模樣。他咬了咬牙,立刻想轉身關上門。
但湯鬱寧用力按住了門。
紀珩道:「放手。」
湯鬱寧沒有鬆手。
紀珩伸手想要再推一下湯鬱寧,把他推出去。沒想到這麼一推,就被湯鬱寧抓住了手腕,然後一把摟進懷裏。
紀珩:「!」
他生氣了,在湯鬱寧的懷裏對他拳打腳踢。
可湯鬱寧完全沒有想要鬆開他的意思,依然死死地抱著紀珩。
紀珩從來沒有想要對湯鬱寧動手。
可是他被人禁錮的時候,尤其是被湯鬱寧禁錮的時候,一種無名的恐懼就湧上來,仿佛曾經和湯鬱寧在一起的時候,湯鬱寧對他的每一次擁抱,每一個親吻,每一次親密,對於紀珩來說都是一種無形的枷鎖。
這種枷鎖可能曾經叫做「愛」。
就像現在這樣,把紀珩緊緊地鎖在其中。
所以紀珩現在特別討厭,也特別害怕湯鬱寧對他的一切。
紀珩的唿吸突然變得很急促,掙紮不開以後,無意識地重重用手肘頂了湯鬱寧的肚子,直到聽見湯鬱寧的一聲悶哼,他才迴過神來。
紀珩怔怔地站在那兒。
湯鬱寧捂著自己的腹部,臉色蒼白地抓著紀珩的手臂。
紀珩還沒有反應過來,一下子就被湯鬱寧推到了門口的牆壁上。
「……」
紀珩覺得自己這一次打了湯鬱寧,湯鬱寧一定不會再忍了。
可是他甚至沒有站穩,就被湯鬱寧握住了手。
湯鬱寧強忍著疼,把紀珩的手握成拳,抵在自己的心口,「你打吧,多打我幾下,如果打我你能原諒我,那你可以把我打進醫院。」
紀珩的身子微微一頓。
安靜了一會兒,他的手慢慢緊握成拳。
湯鬱寧閉上了眼。
可下一刻,紀珩甩開了湯鬱寧的手,「我沒興趣打你,請你離開我的房間。」
說完,他垂下眼,蹲下身,撿起那些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摸索著把衣服都撿了起來以後,重新進了浴室。
浴室裏水聲淅瀝,湯鬱寧坐在紀珩的床邊,一隻手捂著被紀珩頂到的腹部。
他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讓那種疼痛緩緩消散。可是掀起衣服來看的時候,那個地方已經很明顯地泛起了青紫。
湯鬱寧其實知道,紀珩這個力氣,隻是用了十分之一而已。
但隻是十分之一,就已經這麼疼了。
那紀珩每次在拳場上,尤其是那一次……那一次在拳場上,對方的拳手使了十成十的力氣打下去的時候,紀珩會有多疼。
紀珩洗澡挺快的,沒過多久就出來了。
他穿著幹淨的白襯衫黑色短褲,像十六歲的男孩子一樣,剛剛洗過熱水的眉眼濕漉漉的,如果那雙眼睛還能看見,一定會更加清澈。
湯鬱寧看著紀珩慢慢走過來。
他想去拉紀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