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增停下手上的動作,有些不知所措。轉頭看向監視器的方向,裴正聲還是一身休閑的打扮,帽子遮去了他大半的視線,讓人看不清喜怒。
丹增貢布也有些迷茫,這幾天一直拍的都是他和別人的戲份。林秋跡也有自己單獨的戲份。他們一個在a組一個在b組,最近都沒有什麼搭戲的機會。
裴正聲一直守著丹增所在的a組,偶爾才會去b組。
而因為沒有和林秋跡的對手戲,丹增已經很久沒有ng過了,大部分時間都是一條過。
看的出來那幾天裴正聲的心情都還不錯。
但今天,情況卻有些不妙。
丹增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和林秋跡搭戲就總是被卡,總是讓裴正聲不滿意。
這讓他沮喪。
「沒談過戀愛吧?」林秋跡摸著丹增的肩膀,笑著問。
丹增搖頭,「沒有。」
「那你有的人嗎?」丹增目光在裴正聲的身上落了一瞬,但被他很快移開,他皺著眉,搖頭。
「這樣啊。」林秋跡托著下巴,道,「那你想你現在對一個人有點好奇,但又不想表現得自己很好奇,很在意,你會在行動上怎麼做?」
丹增聽後沉思。
林秋跡拍著他的肩膀,「我的頭不是麵團捏的,重一點也沒什麼的。」他調侃地笑著,「怎麼?捨不得對我下重手啊?」
丹增那一瞬間有些明白了。
趙昭現在對李陌尋更多的是好奇,也有好感。想想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還沒有喜歡過什麼人,甚至都沒有接觸過同性戀的群體,怎麼會一上來就喜歡呢?
丹增所以為的喜歡,不過是因為他知道他們之後發生的故事,帶著後來成年的趙昭來喜歡現在的李陌尋。
這是錯誤的。
趙昭是一個被父親長期家暴,渾身是傷,沉默寡言,甚至有些仇視這個世界的人。
他是刺蝟,就算對一個人有好感,也不會表現得那麼明顯,他封閉著自己。
怎麼可能在給李陌尋洗頭的時候動作那麼輕呢?
他那麼別扭,不想承認自己的好感,不想李陌尋發現自己的好奇,他的動作應該是故作平常的,就像李陌尋和普通來洗頭的人沒什麼兩樣。
但卻由於自己心裏的百般思緒,動作可能會比平時更重,有著欲蓋彌彰的意味。
趙昭手指穿梭在李陌尋的發間,手裏打上洗頭膏,用掌心的溫度將其捂熱,搓成泡沫,再將泡沫抹在人的頭發上。
「頭癢嗎?」
「不太癢。」男人迴道,「但最近熬夜,有些頭疼。」
趙昭聞言,手指壓在人的頭皮上,重重按了幾下,再從外往內按壓揉搓。
指尖輕輕在人的太陽穴按了按,接著趙昭洗去了李陌尋頭上的泡沫。
如此來迴兩遍,頭才算洗好。
他用幹淨的毛巾將人的頭發包裹住,道了聲,「好了。」
趙昭讓李陌尋在鏡子前坐著,離開的時候被人拉住了袖子,「你等會還有別的客人嗎?」
趙昭搖頭。
「那你幫我剪吧。」
趙昭瞪大了眼睛,和鏡子中的人對視上,那個人笑著,很溫柔的樣子,他抿了抿唇,皺著眉頭道,「我還沒學過。」
李陌尋仍舊笑著,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沒剪過……但你看的比我多,還是你來吧。」
他拉著人的手放在自己的頭上,眼神裏帶著包容,頗有些孤注一擲地說道,「我的頭,就拜託你了。」
趙昭見此蹙眉,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拿起剪子,挑起男人的頭發。
「哢嚓哢嚓——」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李陌尋靜靜注視著趙昭認真的動作,他的眉眼專注,好像在他的頭上完成一件藝術品。
最後剪出來的效果,其實並沒有多麼的與眾不同,隻是簡單的剪短了一寸。
但李陌尋還是笑著對趙昭道了謝。
「卡——」
裴正聲慵懶的聲音響起,隻是好在這一次沒有重來。
他啪地一聲點燃手裏的香菸,咬住菸蒂,抱著胳膊,散發著不羈灑脫之感,「準備下一場。」
兩個人單獨的戲份都已經拍完,接下來大部分都是他們的對手戲。
趙昭和李陌尋逐漸熟識,他們的互動也越來越多,感情則越來越深入複雜。
丹增感受到了一絲壓力。
接下來的一場戲是發生在李陌尋的小屋。
趙昭又一次被父親打了,帶著一身的傷,疲憊的身軀,找到了李陌尋。
李陌尋在給少年上藥的時候,看著人裸露出的半個脊背,眼裏閃過了複雜的情緒。
少年的身體並不瘦弱,每一寸肌理都帶著勞作之後留下的力量感。
皮膚之下是蓬勃的生命力。
但少年的後背,卻有著細細密密的傷口。
但這並沒有破壞少年的生長,反而經年累月的,讓趙昭更像是一朵荊棘之花,帶著野性的美感。
李陌尋的指尖輕輕觸到趙昭的肌膚。
是溫熱的。
並不柔軟。
卻莫名的好像有一些特殊的吸引力,讓李陌尋難以從上麵移開。
身後男人微涼的指尖讓丹增忍不住一抖。
果不其然,聽到了裴正聲漠然的聲音,「重來。」
丹增拚命的告訴自己,現在自己是趙昭,身後的男人是他目前依賴的人,不要抗拒,放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