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要演好,效果越是不理想。
身後人的溫度存在感太強,手指在肌膚上的觸感讓他起雞皮疙瘩,忍不住戰慄。
「重來。」裴正聲的聲音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丹增搓了搓臉,讓自己快速調整狀態。
身後的人在他皮膚上輕輕劃過,一點點湊近,鼻息噴灑在他的頸間。
「好了。」
丹增一抖,身體前傾。
「卡!」
丹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擰著眉毛,抿了抿唇,周圍的工作人員,因為裴正聲的話大氣都不敢喘。
「不好意思。」丹增滿臉愧疚。
他心裏不安,他不知道林秋跡靠近的動作是演戲還是什麼,他隱隱覺得不太舒服,總覺得有些太過了。
可如果是演戲,是李陌尋,他並沒有躲避的理由。
這條很快重新來過。
「重來。」
……
一遍遍重來,丹增已經有些分不清演戲的情緒了。
他好像突然就忘記要怎麼去演。
重複太多遍,狀態一次比一次差。
丹增抬頭,看不見裴正聲的人影,但卻能看見他腳邊滿地的菸頭。
「丹增休息。」裴正聲的聲音十分冷漠,像是岡仁波齊常年不化的堅冰,「先拍其他的。」
這樣的休息,讓丹增臉上發燙。
他知道這是正常的他的狀態不好,不能因為他的狀態影響整個劇組的工作。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他更加羞愧。
成天高喊著夢想,如今卻拖累整個劇組的進度。
他更像是個笑話。
夏季的太陽很毒,照的人很熱,卻沒有丹增的臉熱。
他坐在凳子上,觀察著戲中的林秋跡。
果真是拿了金馬獎和金像獎的人,演技渾然一體出神入化。
丹增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李陌尋本人。並不是說他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人與人之間或多或少都是相似的,沒有一個人能完完全全的變成另一個人。
而正在表演的人,他就是會讓你確信,這個人,是李陌尋。
丹增貢布越是看著,眉頭皺的越緊,他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不足。
意識到自己這麼久以來有多可笑。
他想做一個好演員,現在才明白自己距離「好」有多麼大的一個差距。
裴正聲的一句休息,丹增就一連休了好多天。
這期間,所有人都不敢上來和他搭話,但私下裏都會給他送來安慰,張小小和也lilly有人多次私底下找他,讓他別繃得太緊,就當是學習,看看別人怎麼演。
隻有裴正聲像是劇組沒有他這個人一樣,無視地徹底。
趙昭。
趙昭。
趙昭是誰?
丹增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慮,他咬住大拇指的指甲,靜靜地觀察著林秋跡的表演。
他想要演好這個角色。
他從來沒有這樣迫切地想要演好一個角色,但卻適得其反。
裴正聲靠在監視器後麵,這兩天因為林秋跡順暢的演技,他心情還不錯。
丹增默默看著,裴正聲。
他無聲地念著那人的名字。
我該怎麼辦?
他曾無數次靜靜注視著學校優秀畢業生的照片牆。
每當他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時,他都會望著照片上的人。
希望從那裏,得到一些些堅持下去的力量。
他那樣聰慧,十幾二十歲的年紀,已經是天才般的風雲人物。
他單單立在那裏,好像就已經為人指明了方向。
第12章 丹增入戲
晚上,大家都在休息的時間。
丹增貢布在院子裏踱步,月色清清冷冷灑下來,一如裴正聲的態度。
他抬頭望著二樓的燈光,有些躊躇。最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爬上了院子裏的樓梯,露天的木梯,踩上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這森*晚*整*理聲音撞進了丹增的心裏,和他的心跳同頻。
他必須得和裴正聲談談。
首先應該就自己之前的狀態道歉,表示自己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在接下來的拍攝過程中,他能保證自己入戲,不再耽擱劇組的進度。
如果裴正聲願意告訴他哪些地方做的不夠,哪怕是罵他,他也可以改正,隻要能讓自己恢複拍攝。
丹增雙手捏在一起,緊緊攢著,貼在胸前,腦子裏已經打好了腹稿。
他在裴正聲的門前站定,卻怎麼也下不去手敲響這道門。
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來著?
丹增腦子空白一瞬,捏了捏手心,抬手。
要不迴去寫篇稿子?道歉信?
丹增敲門的手停在半空,最後垂下,轉身。
走出幾步,就見他再次迴到裴正聲的門前。
「叩叩叩——」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早死早超生。
門內沒有絲毫反應。
「叩叩叩——」
丹增再次敲響房門。他僵硬地站著,雙手緊握,像是等待淩遲一般。
「哢噠——」
門開了。
「什麼事?」
裴正聲已經換好了睡衣,依舊是絲綢柔順的質地,但卻是一件浴袍。他頭發上還掛著水,被他全部撩起來貼在腦後,發梢的水珠順著脖子鑽入衣襟。
他臉上分明沒有什麼表情,但就是讓人無端生出些冷意。嘴裏正咬著一支煙,菸灰色的眸子裏透出了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