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洲是個敏感又遲鈍的人,就像個瞎子,周圍有點風(fēng)吹草動他總是敏銳感知到,偏偏站在自己的心麵前,他就兩眼一黑。
反正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前一個晚上,沈言是如何舉著手機臥槽臥槽地叫喊著。
「煜哥,小雛菊的花語是深藏心底的愛啊。」
【作者有話說】
是暗流湧動的愛而不知呀~
第16章 觸碰
於思煜的嘴閑不住,安靜了沒一天,就開始扯著一把公鴨嗓子說話。他每天有事沒事衝著沈言就喊:「寶娟,寶娟,我的嗓子。」而沈言一定會一口一個「小主」,然後躬著背溜過來,看起來不像丫鬟,像個太監(jiān)。
病了這麼一場,李之洲徹底知道於思煜是個不靠譜的了。他的座位貼著暖氣管,有時候進門忘了脫外套,被暖氣烘出一身汗才想起了脫,然後出門又不記得穿,帶著汗直接就出去了。這不生病才怪。
李之洲這幾天就跟個操碎了心的媽似的,口袋裏時常揣著給於思煜準(zhǔn)備喉糖,一看到於思煜進了教室就叮囑他脫衣服,要出去了又提醒他穿外套。興許人家親娘都不一定有他那麼囉嗦細(xì)緻。
他每天都給於思煜帶一壺?zé)崴瑑逗昧藴囟鹊模戎粻C人。但李之洲發(fā)現(xiàn)若直接把保溫杯給他,於思煜也就接過去的時候喝了一次,沒一會兒就忘得一幹二淨(jìng)。
所以李之洲自己拿著保溫杯,每隔一段時間就倒上一杯遞給他喝。
一開始於思煜還挺乖的,興許是因為收到花美了一陣,李之洲說什麼就他就幹什麼,但過了這股子勁他就開始受不了了。
喝水一多就得上廁所,上廁所就要穿衣服,完了迴來又要脫衣服。課間總共就沒幾分鍾,於思煜全用來折騰這些事了。
小主不高興,那李之洲隻能哄著,他並不那麼擅長說話,就著最樸實無華的那幾句翻來覆去地說。
「多喝熱水好得快。」
「就堅持那麼幾天。」
「聽話。」
李之洲也不知道是哪句奏效了,反正於思煜哼哼唧唧地抱怨了一會,還是接過水杯把水喝了。然後李之洲就跟哄小孩似的,在他手心裏放顆喉糖,笑著誇上一句:「乖孩子。」
沈言這幾日看李之洲的眼神總是怪怪的,李之洲不用琢磨也知道是因為送花的事,別說沈言了,李之洲自己也覺得送花挺奇怪的。
其實也不是存心要買,就是湊巧趕上碰著了。所幸於思煜收下後挺高興的。
他高興,李之洲就覺得花買的挺值得,也不在乎這事別人到底怎麼看。
沈言有次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問李之洲是不是喜歡於思煜。李之洲瞥了他一眼壓根沒搭理他。
沈言這個人哪兒都好,就是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多也就算了,嘴還兜不住。俏皮話太多的壞處就是無論沈言說啥,李之洲都當(dāng)笑話聽。聽聽,就過去了。
李之洲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對於思煜到底抱著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他覺得於思煜身上的未解之謎太多了。雖然李之洲好像已經(jīng)掌握了很多個已知條件,但他仍然解不開於思煜身上的各種未知數(shù)。
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麼關(guān)鍵的條件被他遺漏了。
他想知道。他想解開。
蘇澈因為忙著學(xué)習(xí)已經(jīng)很少跟李之洲約著吃飯了,所以他基本上都是跟沈言和於思煜一塊去食堂。
中午吃完飯後,李之洲會到熱水房去往保溫杯裏加水。這樣早早地接好水,打開蓋子涼上一個中午後,下午於思煜就能喝上溫度適中的水。
李之洲去打水的時候,沈言和於思煜就在水房外等他。這兩個人呆在一起不是打架鬥嘴,就是說笑逗趣。李之洲的餘光正好能掃到一點門外,他看到於思煜湊到沈言耳朵邊說了什麼,沈言被逗得一抽一抽地笑,腦袋靠到於思煜的頸窩裏。李之洲呆呆地望著他們。
於思煜不喜歡李之洲碰他,雖然他從來不說,但是李之洲還是能感覺到他一直有意無意地避免跟自己產(chǎn)生肢體接觸。
男生不喜歡膩膩乎乎的倒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可於思煜並不避諱跟別人正常接觸的,跟沈言就更不用提了,恨不得骨肉都連在一塊。
唯獨李之洲不行。
李之洲知道自己被於思煜放在了特別的位置。這裏的特別,未必就跟親密或者喜歡有什麼直接關(guān)聯(lián)。就隻是單純的特別而已。
李之洲平日裏總小心著盡量不去碰到於思煜。這讓他時常覺得別扭。李之洲不想這樣小心翼翼,他也想同沈言一樣,大大方方地,隨意地攬一攬他的肩膀。
他看著那兩人發(fā)呆的時間有些久,保溫杯裏的熱水溢了出來,澆到了他的手指上。他燙得抽了一口氣,一下就把水瓶給扔開了。
在空曠的水房裏,金屬水瓶在地上砸出了一聲自帶了混響的「邦」。
於思煜幾乎瞬間就衝到了李之洲身邊,他向他伸了伸手,又很快地收了迴去。可是再快,李之洲還是看到了。
「沒事吧?」對比之下,沈言則是無所畏忌地一把抓住了李之洲的胳膊,看到他手指上已經(jīng)明顯發(fā)了紅,便連拖帶拽地扯著他往洗手間走,「走走,沖冷水去。別待會兒起個水泡就麻煩了。」
李之洲任由沈言拖著走,頻頻迴頭望去。於思煜還站在原地。他低著頭默默地關(guān)掉熱水,然後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把水壺?fù)炝似饋怼T诶钪薜囊暰被牆隔斷前,於思煜一次都沒有往李之洲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