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剛剛才丟了一個鐲子,此刻聽裴渡還要不依不饒地討要嫁妝,心中更是氣憤不已。
但裴渡搬了他的生母出來,蔣氏沒有由頭搪塞,隻能淚眼朦朧地看向裴明頌。
原想著裴明頌能夠護著自己一些,畢竟裴渡生母的那些錢,也是用於侯府開支的。
一旦交到虞笙手裏,以後他們再想支錢可就難了。
卻沒想到,裴明頌直接大手一揮,蓋棺定論:“趁著今日子淵和虞氏都在,便把那些嫁妝給他們吧,也當是子淵生母給他們的新婚賀禮!
“侯爺!”蔣氏還想掙紮,裴明頌眼風一掃,隱含不悅,她便隻能悻悻閉嘴了。
蔣氏緩緩地從衣袖裏拿出一把鑰匙,每一個動作都因為心痛而顯得無比艱難。
半晌,她終於摘下一把鑰匙遞給裴渡,眼裏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你生母的嫁妝,都收在這個庫房裏了,你拿去罷!
裴渡笑吟吟地收過鑰匙,轉手就遞到了虞笙手上。
“多謝父親母親成全,我這就帶著阿笙去庫房清點!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險些又讓蔣氏吐出血來。
好不容易等到裴渡和虞笙消失在視線盡頭,蔣氏便帶著哭腔質問裴明頌。
“侯爺,您怎麼能這樣答應了他們呢?”
“侯府庫房如今本就緊張,再舍了子淵生母的那些嫁妝,我們怕是都要喝西北風了!”
裴明頌聞言皺起了眉頭:“你說的什麼話?我永安侯府百年根基,難道是靠那個女人的嫁妝扶持著的嗎?”
蔣氏自知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擠出一個笑容:“是妾身失言了,侯爺勿怪。
我,我隻是有些為難罷了,子淵生母的嫁妝本就豐厚,如今硬生生地舍去,確實也會讓府中捉襟見肘。
裴明頌陰沉著一張臉:“你以為我願意嗎?你以為裴渡是那麼好拿捏的嗎?
當年我們以他年紀尚幼的理由留下他生母的嫁妝時,便說過了,這些嫁妝最終都是留給他的。
那可是在兩家族老的見證下立的誓,難道還真想為了此事鬧到公堂上去?
當時為他娶妻的時候我就想到過這事了,隻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迴來了。
罷了,等他走了,你再從那虞氏身上想辦法吧!
蔣氏點頭應是,心思又開始活泛起來了。
侯府的另一頭,裴渡領著虞笙堂而皇之地打開了庫房。
虞笙看著滿目璀璨的金銀珠寶,眼睛都變得直溜了。
怪不得前世侯府日漸沒落,蔣氏卻依舊穿金戴銀,活得十分恣意。
“我的天哪,裴渡,你母親留了這麼多東西給你。”
“原本是比這多的,我粗略看了下,至少少了有三分之一!迸岫烧Z氣十分淡然,完全沒有因為這麼多錢而產生什麼情緒波動。
虞笙咽了口口水,猶豫著問出自己從昨天開始就一直覺得奇怪的問題。
“裴渡,你,你的生母……”
裴渡隨手打開一個錦盒,將裏麵的純金發釵遞給了虞笙。
“我的生母叫顏雲煙,出生忻陽的一戶商賈人家。
她去世的時候我尚不足十歲,有許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
隻聽從前照顧我的嬤嬤說,我母親去世後,她娘家來要過嫁妝,侯府以這些嫁妝都是要留給我的為由,先讓蔣氏代管了。
所以阿笙,其實我也要謝謝你,如果不是借著這次的機會,我可能也完成不了這個事情。”
聽到他提起蔣氏時語氣中的涼薄之意,虞笙心中有了隱隱的猜測。
但他們二人如今尚沒有到可以推心置腹的關係。
她藏了有秘密,裴渡有一些不願意說的,也是人之常情。
虞笙愣神的瞬間,裴渡將庫房的鑰匙塞到了她的手裏:“這個你拿著!
虞笙嚇了一跳,連忙推拒:“不不不,這怎麼行,這都是你母親的東西,雖說借著成婚的名義要了迴來,但肯定也不能真的由我來管!
“沒什麼不可以的,”裴渡定定地看著她,“你是我的娘子,自然是由你來管。”
裴渡的神色溫柔而真切,一雙好看的眸子裏仿佛有著無窮無盡的漩渦,裴笙不自覺地便被吸了進去,接受了他所說的“娘子”這個身份。
她羞澀地低下頭,伸出一個小拇指,從他手裏勾過那枚鑰匙。
肌膚相觸的瞬間,裴渡感覺心中泛起一股癢意,他低頭去看虞笙的手,那作亂的纖細手指卻已經規矩地放迴到胸前。
“那,那好吧,我且先幫你保管著!
走出庫房,裴渡遣退一旁跟著的下人,略有些神秘地看向虞笙。
“跟我來。”
穿過侯府後院一個荒棄的院子,翻過一道矮牆,虞笙在裴渡的攙扶下,站到了隔壁院子的地上。
“這就是你說的要買下來的那個園子?”
裴渡四處打量了片刻,確認周邊無人,才壓低了聲音湊近虞笙的耳朵。
“其實這園子本就是我的,曾經我母親買下來的,我小時候,她時常帶我在這裏玩耍。
所以,不用再花錢了,我隻是想找個理由搬到這裏來,也讓你能夠清淨些。”
虞笙再一次震驚地張開了嘴。
裴渡原是不知道家裏給他娶了個媳婦的,可就在他送自己迴來的這一天時間裏,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做成了這麼多的大事。
拿迴了嫁妝,還找到了合理的理由搬到這個宅子裏來。
虞笙一時間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幫自己,還是在利用自己。
虞笙有片刻的迷惘,可很快又安慰自己。
無論如何,自己現在和裴渡是同一戰線上的,利用也沒關係,自己又何嚐不是在利用他呢?
這般想著,虞笙便心安下來,專心致誌地陪著裴渡看起園子來。
“阿笙,你喜歡什麼花,什麼樹?”裴渡一邊走一邊問。
“桐樹,還有牡丹、荷花!庇蒹想S意地答。
“這園子寬敞,正適合種這些。
以後前院就種桐樹,後院種牡丹,還有那個池塘,我讓人清理出來,給你種荷花!
裴渡一字一句認真地規劃著,仿佛真的將這個園子當作他們未來的家在打造。
虞笙一時間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