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道:「我送——」
江柏川的聲音和他撞在一起,「我送你吧,小喬。」
兩人對視。
江柏川扯著嘴角露出個明朗的笑,「我和小喬很久沒敘舊了,真的很想念。好弟弟,讓我一次。」
江幟雍麵無表情,冰藍的眼睛如同寒川雪水,瞥過江柏川被開瓢的腦袋。
就算用生理鹽水處理過,也依然顯得十分猙獰。
邵樂怎麼不下手再重些。
要知道,這可是親過他男友的人。
要是這種不值一提的傷勢都可以換一個吻——
江幟雍猛地皺眉,從心底感到一陣濃烈的不適,他冷著聲音,刻薄道,「表哥,還是先包紮要緊。身體才是……的本錢不是嗎?」
江柏川笑了聲,狐貍似的眼睛瞇起,「你變化真大,以前從來不和我頂嘴的。」
邵樂站在喬諒後麵一點。他比喬諒高半個腦袋,金發落在眉骨,健壯的軀體像是某種守護靈。他麵無表情地盯著那邊的表兄弟,很難在今晚的破碎心態中再保持自己開朗的心態。
明明都對他的男朋友有意思,袒露得連個傻子都能看明白。
在這裏……裝什麼。
尤其是——
他看向江幟雍,琥珀色的眼睛有些晦澀的閃動。
喬諒抱著胳膊看他們兩個一眼,目光隔著墨鏡依然很有存在感,道:「江先——」
江幟雍下意識皺眉,「叫江先生的話是否會有些區分不開?喬先生——喬諒。其實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幟雍,阿雍,都可以。」
江柏川:「你隻是他男朋友的朋友而已,阿雍,這麼叫顯得太親近了。」
邵樂道:「名字說到底隻是一個代號而已。」
江柏川笑著看他,舒朗眉眼落拓,聳肩,「嗯,的確,聽說喬諒也喊你的全名。」
邵樂眉毛倏然擰起,英朗眉眼有了些微弱的怒意,但很快又輕飄飄地鬆開,「那可不一定。」
哥還會叫他寶寶呢。
這個想法一蹦出來,連膝蓋的痛意和火辣辣的尖銳感都變得甜蜜。
邵樂又覺得心底酸脹。
哥對他一片真心,把他視作最特別的人。
清冷的哥,隻有對他才勇敢地邁出靠近的步伐。
對比哥,他真的付出太少,給的感情也太少。
邵樂不由得有些焦慮。
要做得更多,讓哥覺得自己沒有做出錯的選擇才行。
「江幟雍。」
喬諒道。
幾個人齊齊一頓,在晚風中看向喬諒。
喬諒道:「麻煩送我一下。」
江幟雍嘴角繃緊,輕笑了聲,「樂意效勞。」
他走出兩步,又迴憶起什麼,一張俊臉繃緊看向邵樂,「有我在,你放心。」
邵樂不太放心,可是微微咬著牙,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小狗要聽話、忠誠。
既然是喬諒開口說的話,邵樂找不到理由拒絕。
江柏川挑眉,胳膊掛在欄桿上,看他們倆一前一後地走遠。
身邊兩個跟班嘰嘰喳喳。
「柏川哥,你今天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是啊,小喬哥是無辜的啊,你打死邵樂不就行了……」
*
坐在車上的時候,喬諒就開始泛酒勁兒。
下車的時候還能自己勉強走兩步,一上樓打開房門,迴到熟悉的地方,渾身的力氣都倏然鬆了下。
喬諒眼前天旋地轉,半天沒感受到痛意。
江幟雍臉頰上都是他唿吸的熱氣,薄荷酒的味道清冽,微微有些辛辣。
江幟雍仰天躺了片刻,見喬諒還不打算起來,忍不住輕輕推了下他的肩膀,「喬諒,別這樣。」
他聲音有些發幹發澀,「我知道你很難過,作為朋友我也很願意安慰你。但現在這樣實在不太妥當。」
他字斟句酌,謹慎地沒有暴露自己的隱晦竊喜。
小醜打著哈欠走出來,蹲在他們兩個麵前。
喬諒整個人往旁邊一倒,江幟雍下意識接住他。喬諒手臂在地麵一擠,勉強清醒過來。
他支撐身體站起身,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往廚房走。
江幟雍胸口還是熱熱的酥酥麻麻的,有些尷尬地咳嗽了聲,也跟著站起來。
「你要煮解酒湯嗎?」他說,「我來吧。」
雖然江幟雍不會。
他向來不入廚房,別說煮解酒湯了,他連煮湯要放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沒關係。
他想。
他可以學。
喬諒卻沒有搭理他,徑直走到冰箱前,打開,從裏麵取出被分裝好的罐頭。
江幟雍稍顯嚴肅地研究了下,又問:「是餓了嗎?我——」
喬諒仍然沒有說話,倒是小醜開始興奮,喵喵嗷嗷地往前走。
前爪往喬諒腿上一搭,亂七八糟地翹著尾巴,就扯著喬諒的褲腳往上爬。
江幟雍愕然道:「它——」
最後小醜坐在了喬諒的肩膀。
江幟雍一愣。
還挺穩當的。
喬諒撐著臺麵,把罐頭倒出來。
又打開下麵的儲物櫃,拿羊奶和凍幹。
他視物不清,蹲下好久,瞇著眼睛,皺眉,暴躁地翻來找去,才模模糊糊地把魚油拿出來,又站起來。
……原來是為了這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