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增固班啞聲道:“求求你,大活佛,不要讓他們打開寶石之門!”
苗君儒說道:“他們已經拿到了絕世之鑰,說不定也知道寶石之門在什麼地方。千萬別忽略了那個康先生的本事,連你的兒子都在幫他,你想想,西藏那麼多土司和頭人,又有誰沒有被他們買通呢?要想製止他們的話,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丹增固班把頭在地上磕得“梆梆”直響,哭道:“你是大活佛,你一定有本事阻止他們的!”
苗君儒扶起丹增固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他打開門,見董團長站在門口。
董團長見苗君儒出來,忙說道:“苗教授,都安排好了,就等你一句話!”
苗君儒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好像早就知道我要去追他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康先生身邊有你的人,而且沿途留下標記了!”
董團長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朝苗君儒慢慢豎起了大拇指。
三十幾個人騎的全都是高頭大藏馬,這種純種的古西域良馬,體格健壯,能奔善跑,而且耐力最好,一晝夜能跑千餘裏。
苗君儒胯下那匹白馬,則是丹增固班送給他的,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雜毛,奔跑起來如同一陣風。
每個人除了身上帶著的東西外,還備了7天的幹糧。其實無須這樣,單憑苗君儒的身份,沿途所有的黃教寺院,都會給予最大的幫助。
一行人朝著西南方向而去,出了昌都沒有多遠,來到一道河口的交匯處,在河口左邊的山坡上,有一座以石塊和石板壘成的石頭堆。石頭堆的藏語稱“朵幫”,意思就是壘起來的石頭。“朵幫”又分為兩種類型:“阻穢禳災朵幫”和“鎮邪朵幫”。“阻穢禳災朵幫”大都設在村頭寨尾,石堆龐大,而且下大上小呈階梯狀壘砌,石堆內藏有阻止穢惡、禳除災難、祈禱祥和的經文,並有五穀雜糧、金銀珠寶及槍支刀矛;“鎮邪朵幫”大都設在路旁、湖邊、十字路口等處,石堆規模較小,形狀呈圓錐形,沒有階梯,石堆內藏有鎮邪咒文,也藏有槍支刀矛。
巨大的“朵幫”就是尼瑪堆,也被稱為“神堆”,具有祈福祭天的作用,這些石塊和石板上,大都刻有六字真言、慧眼、神佛造像、各種吉祥圖案。
尼瑪堆上懸掛著無數印有經文圖案的五色“隆達”,藍天綠地之間,片片“隆達”隨風飄舞,端是壯麗之極。
董團長縱馬來到尼瑪堆前,下馬從一塊做了記號的石頭下麵取出一頁紙,看完後將紙吞入腹中。
苗君儒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也沒有說話,隻拍馬跟著紮布。
董團長來到苗君儒身邊,低聲說道:“苗教授,你好像不開心!”
苗君儒說道:“如果你換成是我,被人逼著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會開心麼?”
董團長的目光投向遠處,說道:“你一定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深夜帶人進入土司府邸,對不對?”
這個問題苗君儒早就想問,可那是別人的事,就算問了,人家也不一定告訴他,所以就一直沒有問。
董團長接著說道:“你想知道我進去後看到了什麼嗎?”
苗君儒說道:“你一定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東西,否則老土司不會想殺你滅口!”
董團長沉聲道:“那晚我帶了兩個士兵偷偷進了大頭人的府邸,那府邸很大,我們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康先生他們被關的地方。後來抓住一個仆人,可聽那個仆人說,康先生他們早就離開了。我見情況不妙,就想離開府邸,不料被他們發現了!我那兩個兄弟死在他們的槍下,我躲進一棟樓房底層的小房間裏,你猜我在那小房間裏看見什麼了?”
苗君儒忍不住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董團長說道:“是兩具年輕的裸體女屍,好像剛死沒多久!”
苗君儒“哦”了一聲,像丹增固班這樣的大土司,家裏有無數女奴隸,稍有犯事的,殺死一兩個還是很正常的。但是屍體不會放在家裏,更不會剝去屍體身上的衣物。按藏族傳統,活人非常敬畏死人,除非天葬的時候,由天葬師禱告後才能剝去死者的衣物,以便實施天葬。若是普通人剝去死者的衣物,死者靈魂得不到安息,會變成“起屍”。
董團長接著說道:“我看了那兩具女屍,都很漂亮,從長相上看,不會超過18歲。我壯著膽子查看了一下,見她們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不過我覺得奇怪的是,兩具女屍的下身都塞了一截木棍。當時我出於好奇,就把其中一具女屍下身的木棍拔了出來,那木棍的長短粗細,都和男人那東西差不多。木棍拔出來後,那具女屍突然睜開了眼睛。我嚇了一大跳,丟掉木棍就跑出屋子,哪知道一跑出去,就被幾個人死死按住,接著就捆起來了。”
女屍的下身塞木棍這樣的事,苗君儒還是第一次聽到,莫非土司府邸裏有的人心理變態,在玩弄了女人之後將人殺死,還在死者的下身塞上木棍?那兩個女人渾身上下沒有傷痕,是怎麼死的呢?他想了一下,硬是沒有想明白是什麼原因。
董團長見苗君儒不說話,便繼續說道:“苗教授,可惜你沒有進土司府邸,你一進去就知道,那裏麵黑乎乎的,沒有幾處燈光,顯得非常陰森恐怖,好像一間鬼宅,不是人住的!”
藏族百姓都習慣早睡早起,若不是遇上傳統節日,或是什麼特別的事情,一般都不會點燈。苗君儒笑了笑,說道:“這並不奇怪!我到過一個小土司的府邸,裏麵最起碼住著幾十個仆人和管家,一到晚上,照樣黑燈瞎火的。”
董團長說道:“那不同的,我一走進這個土司府邸,心裏就毛毛的,覺得瘮人!我們在前麵走,總感覺背後有人跟著。要是沒有離開那裏,我還不敢說呢!”
苗君儒說道:“也許那隻是一種心理作用!”
董團長說道:“我當兵那麼多年,死人堆裏不知道滾過多少次,可從來沒有那麼害怕過。你不覺得那個老土司和正常人不同嗎?”
苗君儒笑道:“想不到你這趟來西藏,淨是遇上一些不是人的東西。開始你懷疑林正雄,現在又懷疑那個老土司了!人家為了保住神物,連兒子都殺了!”
董團長認真道:“那個老土司為什麼要殺掉貢嘎傑布大頭人,恐怕不僅僅是為了保住神物那麼簡單!憑他的勢力,完全可以派人把神物搶迴去,為什麼低三下四地求你?”
苗君儒在離開昌都的時候就想過這個問題,正如他對董團長說過的那樣,這件事有著不同尋常的背景,以藏民對神物的崇敬程度,就算馬長風他們能夠從神殿中偷出來,隻怕還沒有走出西藏,就已經葬身草原了。紅衣喇嘛既然已經找到重慶去了,以密宗高僧們修煉的佛法,可穿梭過去,預見未來,不可能查不出絕世之鑰的下落。丹增固班老頭人能夠用“神女之淚”為他治傷,當然有本事拿迴絕世之鑰,之所以求他出麵,肯定也是有難言之隱。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窺視寶石之門的,又何止是漢人呢?
董團長見苗君儒不說話,隻得拍馬走到前麵去了。這一路上,隻要有尼瑪堆的地方,他都會下馬,從一個做了記號的石頭下,取出一張紙條來,看完後吞到肚子裏。
日暮時分,一行人來到一處山坡上,見天空中有幾隻禿鷲在盤旋。在草原上,隻要看到天空中有禿鷲盤旋,就知道附近一定有人或牲畜的屍體。翻過山坡,果然見到不遠處的草叢中躺著一個人。董團長眼尖,已經看出那人身上穿的黑衣,他發瘋一般縱馬奔過去。
苗君儒他們忙緊跟過去,見董團長抱起的那人,正是康禮夫身邊的那幾個黑衣人中的一個。這人呈大字型被綁在四根短樁上,手腳的筋脈均已經被利刃割斷,從傷口流出的血早已經浸透了身邊的草地,片片綠葉上星星點點的紅色,如同開出的一朵朵極為鮮豔的花,煞是美麗。
這人看著他們,痛苦地張了張口,已經說不出一個字。從那些已經凝固的血跡看,他能夠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中的奇跡。盤旋在空中的那些禿鷲,等他一咽氣,就來享受這無比美味的人肉大餐。
董團長在這人眼神的示意下,從對方口袋中拿出一頁紙來,見上麵用血寫著幾行字:苗教授,我一路都會為你留下標記的,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他拿著那頁紙問道:“苗教授,你和他有什麼約定?”
苗君儒淡淡地說道:“幫他找到寶石之門!”
那人見他們已經拿到了紙條,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苗君儒看著董團長那氣急敗壞的神色,輕聲說道:“人都已經死了,你氣也沒有用。康先生就在前麵等我們,難道你不想和他們會合麼?”
這個黑衣人是別人安插在康禮夫身邊的,一路上都給董團長留下線索,不巧被康禮夫的人發現了,才遭此報複。康禮夫也爽快,幹脆留下一封信,說在前麵等。在這種情況下,每個人似乎都有各自的使命,就拿董團長來說,雖然是胡專員派來保護康禮夫的,一定還有別的任務。說不定,還有一支人馬跟在他們的後麵。
士兵們挖了一個坑,將那黑衣人掩埋了。
夜幕漸漸降臨,大家點起火把繼續往前趕路,來到一處山穀口,道路分為兩條,一條往穀裏去,另一條沿河岸繼續往前。路邊豎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幾個字:我們從這裏進穀。
在那塊牌子旁邊,有幾個大石頭堆成的石堆,石堆上還擺著幾個牛羊的頭顱,紮布一看到石堆上豎著的旗幡,頓時臉色大變,忙調轉馬頭叫道:“裏麵去不得,去不得!”
董團長問道:“怎麼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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