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瑟婭出現(xiàn)在一扇打開的門裏,她麵色發(fā)紅,胸口起伏著:“你的房間已全部準(zhǔn)備就緒,主人,你要的所有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
“好,好。”雷恩女士說。
“如果我們能幫你做什麼,”布朗溫說,“任何事……”
“我需要的就隻有時間和安靜,”雷恩女士說,“我會挽救你們的伊姆布萊恩,孩子們,我用生命擔(dān)保。”她轉(zhuǎn)過身,帶著佩裏格林女士和阿爾瑟婭一起走進(jìn)了房間。
我們不知自己還能做別的什麼事,便悄悄跟著她,在房門周圍聚集起來。門留了一道縫隙,大家輪流朝裏麵偷看。那是一個舒適的房間,點著昏暗的油燈,雷恩女士坐在一張搖椅上,用腿托著佩裏格林女士。阿爾瑟婭把混合的小型瓶裝液體立在實驗桌上,時不時舉起一個小瓶旋動,然後走到佩裏格林女士麵前,把瓶子遞到她的鳥喙下麵——跟在昏倒的人鼻子下晃動嗅鹽的方法差不多。自始至終,雷恩女士都在椅子上搖著,一邊輕撫佩裏格林女士的羽毛一邊為她唱一首柔和輕快的搖籃曲:
“eft kaa vangan soorken, eft ka vangan soorken maya…”
“那是古老異能人的語言,”米勒德小聲說,“迴家,迴家……記起你真實的自己……類似這樣的意思。”
雷恩女士聽到他的聲音抬頭看了看,然後揮手示意我們離開。阿爾瑟婭走過來關(guān)上了門。
“好吧,那麼,”伊諾克說,“可以看出這裏不需要我們。”
三天來,校長事事都依賴於我們,此後我們突然變成了不相幹的人。盡管大家對雷恩女士心存感激,可她讓我們都覺得自己有點像被命令上床的孩子。
“雷恩女士對業(yè)務(wù)精通,”一個操著俄國口音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最好不要打擾她。”
我們轉(zhuǎn)過身,看到嘉年華裏那個骨瘦如柴的折疊人站在那裏,兩隻瘦削的胳膊交叉著。
“是你!”艾瑪說。
“我們又見麵了,”折疊人說,他的聲音深得像海溝,“我的名字叫謝爾蓋·安德羅波夫,是異能抵抗軍的上尉。來,我?guī)銈兊教庌D(zhuǎn)轉(zhuǎn)。”
“我就知道他是異能人!”奧莉弗說。
“不,你不知道,”伊諾克說,“你隻不過覺得他是。”
“我看到你們的那一秒就知道你們是異能人了,”折疊人說,“你們怎麼沒在很久以前就被抓起來啊?”
“因為我們足智多謀。”休說。
“他的意思是運氣好。”我說。
“但主要就是餓,”伊諾克說,“這附近有吃的嗎?我能吃下一頭長頸鴯。”
聽有人提到食物,我的胃就像野獸一樣咆哮起來。自從乘火車到倫敦,我們當(dāng)中沒人吃過東西,而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當(dāng)然,”折疊人說,“這邊走。”
我們跟上他,沿著走廊前行。
“跟我說說你的這支異能軍吧。”艾瑪說。
“我們將會徹底擊敗幽靈,拿迴屬於我們的東西,讓他們因綁架我們的伊姆布萊恩而受到懲罰。”他打開走廊邊的一扇門,帶我們穿過一間損毀的辦公室,辦公室的地上和辦公桌下都有人躺著睡覺。當(dāng)我們從他們身邊走過,我認(rèn)出其中有幾張臉我曾在嘉年華裏見過:那個相貌平平的男孩兒,還有那個頭發(fā)好像冒著氣泡一樣的耍蛇女孩兒。
“他們都是異能人?”我問。
折疊人點點頭:“從其他時光圈裏營救出來的。”他一邊說一邊為我們扶著打開的門。
“你呢?”米勒德問,“你從哪裏來?”
折疊人帶我們走進(jìn)一間門廳,在這裏我們的對話不會打擾到睡覺的人。門廳裏最具特色的是兩扇木門,門上印著許多醒目的鳥的標(biāo)誌。“我來自‘寒荒’外的冰漠之地,”他說,“一百年前,當(dāng)‘空心鬼’才剛誕生時,他們最先攻擊了我的家鄉(xiāng)。村中萬物盡毀,村民被斬盡殺絕,老幼婦孺,一個不剩。”他一隻手在空中做了一個劈掌的動作,“我藏在一臺黃油攪拌機(jī)裏,通過蘆葦秸稈唿吸,當(dāng)時我哥哥在同一所房子裏被殺死了。後來,我為了避開幽靈來到倫敦,但他們也來了。”
“這真是糟糕,”布朗溫說,“我為你感到難過。”
“有一天我們要報仇。”他說著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你提到過。”伊諾克說,“那麼你的軍隊有多少人呢?”
“現(xiàn)在有六個,”他邊說邊示意了一下我們剛剛離開的房間。
“六個人?!”艾瑪說,“你是說……他們?”
我哭笑不得。
“加上你們,就十七個了,我們正在迅速壯大。”
“哇噢、哇噢、哇噢,”我說,“我們到這裏不是來參軍的。”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得能令地獄結(jié)冰,然後轉(zhuǎn)身,突然打開了那兩扇門。
我們跟著他走進(jìn)一間大屋子,屋裏擺著一張橢圓形的桌子,桌子的木材被打磨得像鏡麵一樣閃光。“這是伊姆布萊恩議會的會場。”折疊人說。
我們的周圍有很多肖像,肖像上的人物都是從前著名的異能人,它們沒有鑲在相框裏,而是用油彩、炭筆和油脂鉛筆直接畫在牆上。離我最近的一幅肖像上畫著一張眼睛瞪得很大的臉,張開的嘴巴裏有一個真正的噴泉正在噴水,一句用荷蘭文書寫的格言圍繞在嘴邊。站在我身旁的米勒德翻譯道:“智慧之泉從吾等長輩口中流出。”
不遠(yuǎn)處還有一句,這句是用拉丁語寫的。“ardet nec consomitur,”梅莉娜說,“焚而未毀。”
“多應(yīng)景啊。”伊諾克說。
“我不敢相信我真的在這兒,”梅莉娜說,“我對這個地方研究了那麼多年,一直夢想著能來。”
“隻不過是間屋子。”伊諾克說。
“對你也許是。對我來說,它是整個異能世界的心髒。”
“一顆被傷透的心,”一個新的聲音說,我聞聲看去,隻見一個小醜闊步向我們走來——就是那個在嘉年華裏偷偷跟著我們的小醜,“傑克多女士被帶走時就站在你們的位置,我們在地上找到一整堆她的羽毛。”他操著美國口音。小醜在離我們幾英尺遠(yuǎn)的地方停下來站定,嘴裏嚼著東西,一隻手放在胯部。“這就是他們?”他用一隻火雞腿指著我們問折疊人,“我們需要軍人,不是小孩兒。”
“我一百一十二歲了!”梅莉娜說。
“是啊,是啊,我之前都聽說了。”小醜說,“順便說一句,我在露天遊樂場裏就看出你們是異能人了,你們這群人是我瞧見過最明顯的異能人。”
“我也是這麼跟他們說的。”折疊人說。
“我無法理解他們從威爾士一路到這兒怎麼都沒被抓,”小醜說,“事實上,這很可疑。確定你們當(dāng)中沒有一個是幽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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