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密函,蘇塵瞇起了雙眼,掃了眼方雨婷,“下午,你可曾見過朱厚照在鹹安宮出現?”
這密函是由南宮白狐所寫,每天傍晚南宮白狐都會將鹹安宮裏發現的事情,一一記錄下來,傳給方雨婷,再由方雨婷交給蘇塵。
方雨婷雖然還沒成為‘自己人’,但已經開始秘密幫蘇塵做事了。
每次接到密函、通過宮門時,她都一陣心驚肉跳,生怕被人發現了。
而每次將密函成功交給蘇塵時,心裏又泛起一陣成就感。
方雨婷沉吟道:“我沒見到,不過負責監視鹹安宮的黑玉組成員,記錄的信息裏,陛下從上午下朝之後,直接去了鹹安宮,宮門關閉前,好像都還沒出去過。”
“不太對勁啊。”蘇塵暗道,若僅僅是看黑玉組的消息,朱厚照到了鹹安宮一直未出,下午在京城德隆樓出現,這其實是說著通的。
金蟬脫殼嘛。
但…令蘇塵驚異的是,南宮白狐的密函裏,清晰的記錄著下午之時,朱厚照就在鹹安宮。
“同一時間,兩個不同的地方,肯定不可能出現同一個人…”蘇塵瞇起雙眼,思忖一番,覺得還是應該親自去一趟皇宮。
擁有禦詔金牌,蘇塵擁有隨時進入皇宮的權力,但每次進出,都需要記錄在冊。
這一次,
蘇塵不想有人知道自己進去過。
一旦有記錄,隻怕瞬間就會驚動西廠的人。
秘密潛入。
蘇塵換上了一身夜行衣。
這些天裏,他負責衛戍皇宮,對於皇宮內外的每一個角落都無比的熟悉。
很清楚從哪裏最容易潛入,也清楚如何避開禁衛軍和西廠番子的耳目。
沒費什麼功夫,蘇塵便來到了位於後宮的鹹安宮附近。
側耳傾聽,鹹安宮內的一切聲響,盡皆入耳。
鹹安宮的寢殿,各處門窗關的嚴嚴實實,窗簾、帷幕落下,從外看去,一片黑暗。
寢殿內,卻又是一番別樣場景。
燭火搖曳,絲絲弦音響起,朱厚運在地上打滾,正在痛苦低吼。
奉聖夫人客氏彈奏著一種琴曲,嘴角勾出了嫵媚的弧度。
“娘娘,別彈了。”
“您說什麼,小子都聽您的。”
“娘娘,饒命啊,小子受不了了。”
朱厚運卑微乞求,臉上滿是痛苦猙獰之色。
他吃了由南疆子母蠱中的子蠱煉製的毒藥,吃下之後,會受母蠱控製。
掌握在奉聖夫人手中的母蠱,則又受特殊的琴音控製。
“區區替身,也敢扮做陛下誆本夫人,不給你一個教訓,將來還不知道你會做出什麼事呢!”奉聖夫人客氏冷笑。
“小子隻是想跟娘娘開個玩笑,沒有別的意思。”朱厚運連忙解釋道,就在不久前,朱厚照從這離開後,他有些得意忘形了,扮做朱厚照去而複返,騙了下客氏。
結果被客氏發現後,就遭受到了子蠱噬心之痛。
“你算什麼東西,敢跟本夫人開玩笑?”客氏大怒,當即站起身,一腳踩在了朱厚運的胸膛上。
“是是是,小子不是東西,小子不配跟娘娘開玩笑。”朱厚運連忙說道。
客氏冷冷盯著朱厚運,眼神漸漸發生了些許變化。
朱厚運的臉,跟朱厚照一模一樣。
“今晚跪在窗下,沒有本夫人的命令,不準起來。”客氏收迴了腳。
“多謝娘娘手下留情。”朱厚運連忙道謝。
“哼。”客氏冷哼一聲,邁步走向床邊。
朱厚運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眼裏的冷意一閃而逝,隨後,很聽話的跪在了窗前。
同時,在心裏默默數起了數,
當數到三十六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同時還伴隨著咳嗽聲。
朱厚運嘴角泛起一抹弧度,站了起來,轉身看向咳嗽聲的主人。
魏忠賢。
“我演的如何?”朱厚運微笑問道。
魏忠賢坐在床邊,看了眼已陷入熟睡的客氏,“不要沒事找事,這個女人真發起瘋來,倒黴的是你。”
朱厚運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她舍不得打我這張臉。”
魏忠賢搖了搖頭,沒再多說。
朱厚運確實輕挑,顯得十分不成熟,但南王朱佑雄已經謀劃好了一切。
隻要在九月十五葉孤城、西門吹雪決戰之前,朱厚運一直老實的待在鹹安宮即可。
鹹安宮外。
蘇塵眸光陰晴閃動不定。
他沒想到,朱厚運竟然已經進入到了皇宮,也沒想到魏忠賢竟然快要恢複了。
“恐怕我領明珠去見太後的那天,朱厚運就已經入宮了。”蘇塵想起那天在太後寢宮對峙時的場麵。
當時,他就感覺朱厚照、劉瑾的態度不太對勁。
“朱厚運應該是用別的身份入宮的,他以為朱厚照不知道他的身份……”蘇塵心思急轉,對整件事漸漸都有了頭緒。
朱厚運勾結魏忠賢,以假身份入宮,充作朱厚照的替身傀儡。
朱厚照已經知道朱厚運的真實身份,正在將計就計…
“魏忠賢恢複……”
蘇塵眼裏閃過冷意,自從獲得了醉仙樓那些慘死女孩的記憶,他對魏忠賢便有一種莫名的厭惡。
“我明明摧毀了他的丹田,什麼靈丹妙藥能讓他這麼快速恢複?”蘇塵瞇起雙眼,覺得一個恢複實力的魏忠賢,絕對是一個隱患。
“恢複了還裝昏迷,本官就讓你裝一輩子。”
蘇塵暗哼一聲,轉身離去。
此刻,他屬於偷潛入宮,不便現身。
不過,要陰一個裝暈的高手,那實在太簡單不過了。
明日隻需找個緣由來鹹安宮一趟,即便是當著朱厚照、劉瑾、客氏等人的麵,他照樣能直接再次廢了魏忠賢,還不讓其他人察覺到分毫。
出了皇宮,離了皇城,蘇塵邁步走向康樂坊。
路過一些青樓、酒館、賭坊時,各種聲音比之過往,要喧鬧許多。
江湖人最喜歡聚集的,便是這三個地方。
蘇塵一邊走著,一邊思忖著明日該用什麼緣由進入鹹安宮,前方突兀爆起兩道驚人的真氣波動。
“這種程度的交手…”蘇塵凝目而視。
其實,最近一些天,京城裏,幾乎每晚都會發生戰鬥。
蘇塵有時還會跟花道常、明珠夫人一起親臨現場,靜靜看著江湖人的戰鬥,等到戰鬥結束後,要是有屍體落下,他還會去摸屍。
京城夜晚發生戰鬥,蘇塵早已見怪不怪。
不過今晚交戰的兩人,實力都很強,其中一人爆發的氣勢,三品境顯露無疑。
“刀意兇殘強橫,詭譎鋒利;劍意通透超脫,纖塵不染。”
“一刀一劍,一男一女。”
蘇塵默默分析著,身影已來到兩人交戰的附近。
發現交戰的兩人,男的是個精悍的光頭,年紀應該在五十歲以上,或許是功力深厚的原因,他臉上並沒有蒼老之態,全然都是冷冽狠毒之貌。
在他手上,有一把暗紅色的彎刀。
跟這精悍光頭對戰的,是一名身穿白衣、麵帶輕紗的女子,手持一把通體雪亮的鋒利長劍。
“血刀老祖,慈航靜齋秦夢瑤。”蘇塵若有所思,最近京城裏有傳言,說是慈航靜齋的當代大師姐秦夢瑤,追殺血刀門掌門血刀老祖一路,來到了京城.
…
這場戰鬥極為激烈,血色的刀光,銀色的劍光,交織亂綻,空間都在震顫。
血刀老祖、秦夢瑤的身影遍布交戰區域,重影疊疊。
兩人的速度都太快了,普通高手根本就看不清他們的身影。
“小妞,像你這種追著老祖不放的美人兒,還是頭一次見,你是不是喜歡上老祖我了?”血刀老祖狂舞血色彎刀,冷笑著口出惡語。
“強弩之末。”清靈的嗓音響起,白色的劍芒瞬間爆發出璀璨的光華,在剎那之間壓住了血色刀光。
血刀老祖臉色泛冷,“劍心通明。”
劍心通明是慈航劍典的至高心法,到達此境,心外無物,唯有一劍,能夠感知到心外發生的一切。
血刀老祖不僅實力卓絕,刀法獨步天下,且手段狠辣,詭計多端,在跟人戰鬥之時,經常使用一些實力之外的手段來影響敵人。
曾經有實力更勝於他的強敵,被他影響了心態,死於血刀之下.
此刻,血刀老祖的一些手段對秦夢瑤卻一點用處都沒有。
在被秦夢瑤追殺之前,他已經受了重傷,若不然也不會一路藏躲了。
眼下,傷勢極大的影響了他的實力。
“堂堂慈航靜齋大弟子,竟然也會趁人之危,你們慈航靜齋的臉麵全都讓你丟盡了。”血刀老祖冷笑道,類似的話,他已經不知說了多少次了。
隻是…一直無法影響到秦夢瑤的心態。
“淨念禪宗廣渡大師好心收留你,為你祛除西域奇毒,你知恩不報也就罷了,竟然恩將仇報,殺害廣渡大師…”秦夢瑤聲音清冷,劍招如綻放的荷花,包籠在血刀老祖周圍。
血刀老祖冷笑道:“你一路追殺老祖,不就是想要那塊白玉嗎?何必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秦夢瑤眼神清冷,沒再多說,專注於劍,心中已下定決心,今晚必除血刀老祖。
兩人的戰鬥越發激烈。
“白玉?”蘇塵默語,盯著這場戰鬥,已看出,血刀老祖身上有傷,此刻已全麵落於下風。
不過,血刀老祖的刀勢極為詭譎,總是能夠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刺出,百招之內,秦夢瑤很難拿下血刀老祖。
周圍,不止蘇塵在關注著這一戰,有不少江湖人都隱在各處,默默注視著。
血刀老祖提及到‘白玉’,這讓周圍一些人都動了心思。
百招過後,血刀老祖左肩中了一劍,他身影急退,同時高唿道:“老祖我手上有淨念禪宗供奉的一塊白玉,有起死迴生之效,誰救老祖離開,老祖就把白玉送給誰!”
“那隻是一塊普通的玉,若是有起死迴生之效,這淫僧為何不自己用?”秦夢瑤清冷迴應,她一早就發現,周圍聚集了不少高手。
聽到秦夢瑤的話,一些剛剛還動了貪念的江湖人,紛紛冷靜下來。
“臭娘們,那要是普通的玉,你追老祖兩千裏?”血刀老祖大罵,心裏恨極。
其實,被追殺的這些天裏,他一直都在研究那塊白玉,但沒有任何收獲。
他也一度懷疑這白玉是不是沒什麼用處。
可一想到這塊白玉是被淨念禪宗供奉在佛堂最深處,他就覺得,這白玉中必定藏有大密。
“你惡事做盡,該有此劫。”秦夢瑤清冷說道。
血刀老祖獰聲道:“老祖若是死了,你也絕對不會好過。”
“強弩之末。”秦夢瑤凝神,劍式變得越發淩厲,同時也在暗自警惕著。
一個三品境的臨死反撲,必定極為兇險。
嗡!
突兀間…
一個金色的圓環從天而降,瞬間擊中碰撞在一起的血刀和長劍,在天地之間,泛起一道嗡鳴。
秦夢瑤、血刀老祖同時各自後退。
“金環…”蘇塵瞇眼,已知是誰出手阻止了這一戰。
金錢幫幫主上官金虹。
“血刀,可願加入金錢幫?”上官金虹的聲音自遠處傳來。
血刀老祖一喜,他聽說過金錢幫,連忙說道:“自是願意,多謝上官幫主出手相救。”
秦夢瑤臉色變得清冷,“上官幫主是想庇護這淫僧?”
“慈航靜齋半道半佛,應該也有一顆佛家的慈悲之心,佛家有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上官金虹邁步走來,“以後,血刀加入金錢幫,老夫會對他進行約束。”
“嘿嘿,以後老祖我以上官幫主馬首是瞻。”血刀老祖嘿笑一聲,心裏狠狠地鬆了口氣。
不管上官金虹的目的是什麼,隻要今晚能活下去就好。
秦夢瑤看著上官金虹,麵色清冷,心裏泛起了幾分無奈。
她終究沒有達到上三品之境,對付一個血刀老祖,已經極為吃力,眼下又來了個深不可測的上官金虹…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笑!”一道冷笑聲忽地響起,如平地泛起的驚雷一般。
剎那間。
周圍一片寂靜,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
“是你…”上官金虹看著從暗處走出的蘇塵,臉色泛冷。
蘇塵直接抽出了腰間繡春刀,邁步走向交戰區,“如果放下屠刀,就能抵消曾經的罪過,那還要律法做什麼?”
“江湖上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錦衣衛來管!”上官金虹冷冽道。
“在大明境內,還沒有本官管不了的事,更不要說這裏還是京城了。”蘇塵冷笑一聲,譏諷道,“若不然,你的金雄賭坊為何要關?”
上官金虹臉色沉了下去。
選擇關閉金雄賭坊是南王朱佑雄的意思。
“小子,老祖我可沒在京城作惡,你憑什麼來抓老祖?”血刀老祖冷聲道。
這是他第一次見蘇塵,但他已經知道蘇塵是誰。
來到京城後,他聽到最多的,便是蘇塵的一些傳說。
秦夢瑤以及周圍隱在暗處的一些人,也都瞬間猜出了蘇塵的身份。
“既然沒在京城作惡,那就老老實實放下刀,跟本官去一趟北鎮撫司,調查清楚,本官保你沒事。”蘇塵淡淡道。
血刀老祖整張臉直接黑了下去,跟你去了北鎮撫司,老祖還能活?
“混賬,真是虎落平陽遭犬欺,一個小小錦衣衛,也敢找老祖的麻煩。”血刀老祖怒不可竭。
“辱罵朝廷命官,拒捕不從,兩罪並罰,當誅!”蘇塵話音未落,身影已爆衝向前。
其實,今晚他並沒有出手的打算,隻想著等秦夢瑤擊殺血刀老祖後,摸一摸屍。
然而,上官金虹出現了,那蘇塵就不能再作壁上觀了。
漆黑的刀,在黑夜裏劃出一道更加幽黑的刀芒,霸道無匹的刀意,瞬間席卷天上地下。
鏘!
一個金色的圓環,浮現在上官金虹身前,爆發出璀璨的金色圓環型光芒。
刀氣斬擊在圓環光芒上,泛起一陣驚人的金戈轟鳴聲。
上官金虹身前的金環泛起縷縷幾乎不可察覺的震顫。
蘇塵身影止住,盯著上官金虹,挑眉問道,“你這是要阻止本官辦案?”
上官金虹眼裏閃過一抹忌憚之色,他現在明白天君席應為何會敗了。
蘇塵的刀,霸道而直接,似乎專破紫氣天羅。
“今晚,注定無法平靜。”上官金虹輕語,眼裏殺意熾盛,周身散發著攝人的強大威勢。
在上官金虹後方,以荊無命為首的一眾金錢幫高手急速趕來,轉瞬間便來到了上官金虹附近。
秦夢瑤蹙眉,心下無奈更甚。
金錢幫來了這麼多人,就算這位蘇千戶能夠攔住上官金虹,她也無法擊殺血刀老祖了。
血刀老祖的反應,則和秦夢瑤截然相反,心中滿是喜意。
“在京城,跟本官比人多?”蘇塵輕笑一聲,忽地高喝道,“有謀逆份子禍亂京都,諸葛神侯何在?鐵膽神侯何在?曹正淳何在?”
聲如洪鍾,慷鏘有力,震動天上地下,響徹在整座京都。
“這小子…”一直都在關注著這一戰的諸葛正我搖了搖頭,有些無語,身影閃動間,第一時間來到了交戰區域。
護龍山莊內。
鐵膽神侯朱無視也是無語至極,卻也隻能動身。
東廠督主府內。
聽到蘇塵聲音的瞬間,曹正淳先是一驚,等聽完後,麵皮狠狠地抽了下。
“這混賬東西,還真不客氣。”曹正淳咬牙罵了句,想了想,有些心塞了。
這種時候,他要是不去,若是諸葛正我和朱無視都去了,那明日那混賬東西肯定會在朱厚照麵前,參他一本。
皇宮裏。
剛睡下的朱厚照第一時間驚醒過來…蘇塵的聲音太響了,就像是突然炸起的驚雷一般。
“外麵…出事了?”朱厚照眨了眨眼,連忙起身,走出了寢殿,天空月色撩人,整座皇宮風平浪靜。
“早知道今晚就不迴來了。”朱厚照有些遺憾,這種時候了,他是不好出宮的。
劉瑾、魏忠賢、太後、九公主朱延婍、雲蘿公主等人,也都聽到了蘇塵的聲音,眾人反應各異,都有一種出宮一探究竟的衝動。
隻可惜…他們都無法出宮。
康樂坊,蘇府。
花道常、明珠夫人也都聽到了蘇塵的聲音,兩人的反應很相似:有些擔憂。
隨後聚到一起,簡單商量後,一起離開了蘇府,趕往聲音響起的方向…那裏距離康樂坊並不遠。
交戰區。
隨著蘇塵的聲音落下。
周圍一眾人全都沉默無語。
尤其是隨著諸葛正我、朱無視、曹正淳三人的陸續到來,眾人心裏更是生出了難言的古怪。
“小子,你剛剛的聲音,已經驚動了陛下。”諸葛正我沒好氣地道。
蘇塵咧嘴一笑,盯著上官金虹,“所以,今晚一定要拿下這些叛逆份子,否則明早可不好向陛下交代!”
上官金虹臉色鐵青,若對麵隻有蘇塵一人,他根本不會在意。
可現在,大明朝最強的幾個人,都來了!
血刀老祖整張臉都綠了,一個秦夢瑤,他對付起來都無比的吃力。
眼下,諸葛正我、朱無視、曹正淳盡皆在此,那他還有生路嗎?
一時間,血刀老祖心中一陣絕望。
“他們犯了什麼事?”朱無視開口問道。
蘇塵開口道:“那個禿子是淫僧血刀老祖,他犯的事不用多說;至於上官金虹,大家應該都認識。
就在剛剛,上官金虹阻撓本官緝拿血刀老祖,還對本官出手,意欲擊殺本官,兩罪並罰,當誅!”
“……”
一眾人沉默。
曹正淳有種轉身就走的衝動。
他很想問蘇塵一句:本督主跟你很熟嗎?
諸葛正我搖了搖頭,“來都來了,就拿下血刀老祖吧。”
“不止,還有上官金虹,他這不是第一次針對本官了。”蘇塵輕哼道。
朱無視淡淡道:“那是你們的私人恩怨,你還是好好想一想,明日該如何向陛下解釋吧。”
曹正淳掃了眼上官金虹,“上官幫主,本督主給你一個麵子,隻要留下血刀老祖,你們金錢幫可以離開。”
“不行!”蘇塵當即冷喝道,“今晚一定要留下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臉色泛寒,抬眼望向蘇塵,眼裏閃動著熾盛的殺機,餘光瞥到諸葛正我、朱無視、曹正淳三人,則是忌憚無比。
他有信心對決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但若是這三人聯手…
“血刀,看來金錢幫不能收你了。”上官金虹很果斷,直接舍棄了血刀老祖。
原本,他來這裏,看中的是血刀老祖一身三品戰力,覺得等到了九月十五那天,或許能夠用得到。
血刀老祖整張臉都僵住了,心裏既怒又恐。
“慫包!”蘇塵直接送上一波譏諷。
上官金虹身上爆發出滔天煞氣,盯著蘇塵,殺機畢現。
蘇塵凜然不懼,迴以冷笑,“要不是慫包,那就護到底,讓大家都看看,你上官金虹有多硬氣!”
“會有你後悔的那一天。”上官金虹轉身即走,沒多糾纏。
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擊殺蘇塵。
與其留在這裏繼續遭受蘇塵言語的羞辱,還不如直接離開。
上官金虹很果斷。
“想走?再接我一刀!”蘇塵也很果斷,手中繡春刀直直劈出,霸道無匹的刀意直欲衝破天上地下,鋒利如淵的刀光劃破夜空,衝著上官金虹直斬而下。
上官金虹沒有迴頭。
荊無命左手持劍,站在襲來的刀芒之下,瘋狂舞動,一道道劍芒不停斬向襲來的巨大刀芒。
其餘金錢幫高手也盡皆出手,皆擋在了上官金虹的身後。
他們的身子僅僅一瞬間,盡皆被熾盛的刀芒淹沒。
“噗!”
荊無命噴了一口鮮血,持劍的左臂整齊掉落在地。
他斷了一臂。
“蘇千戶這一刀,我荊無命接下了,來日必有奉還!”荊無命臉色蒼白如紙,說話之時卻又沒有任何的表情。
周圍一眾人盡皆屏住了唿吸。
“這小子的實力怎麼變得這麼強了?”曹正淳大受震撼,剛剛那一刀,他竟隱隱感受到了絲絲威脅。
“好強的一刀。”秦夢瑤都不禁為之側目。
蘇塵眉頭微皺,冷冷道:“倒是本官小瞧你了。”
前些天,他曾見過荊無命出劍,完全破不開成是非的金剛不壞金身。
按理說,也不該能夠擋下他這一刀才是。
眼下這荊無命雖斷了一臂,但終究還活著。
荊無命一言不發,轉身即走,跟在了上官金虹的身後。
“難道是我變弱了?”蘇塵瞄了眼血刀老祖,十分果決的出了今晚的第三刀。
諸葛正我微微皺眉,並未出手阻攔。
朱無視麵無表情。
曹正淳緊緊盯著這一刀。
秦夢瑤一顆心微提,她沒想到蘇塵竟然會直接對血刀老祖出手。
血刀老祖瞳孔猛縮,眼裏閃過一抹漆黑如墨的刀芒。
下一刻,
血刀老祖的頭顱高高飛起,精準無誤的落入了蘇塵的掌握之中。
“你觸摸了血刀老祖的屍體,獲得了血刀老祖三成功力縣。”
“你觸摸了血刀老祖的屍體,獲得了血刀經。”
“你觸摸了血刀老祖的屍體,獲得了血刀老祖臨死前的記憶。”
係統提示音響起。
周圍一片寂靜,隱在暗處的高手們盡皆屏住了唿吸。
蘇塵扔掉手中頭顱,邁步走向血刀老祖仍舊站著的軀體。
他記得,血刀老祖、秦夢瑤交手之時,曾提到了一塊白玉。
秦夢瑤猶豫一瞬,也快步走向了血刀老祖。
淨念禪宗供奉的白玉,不容有失.
蘇塵並未刻意加快速度,他和秦夢瑤幾乎是在同時走到了血刀老祖的屍體前.
血刀老祖脖頸處,仍在湧現鮮血。
“你追殺血刀老祖,究竟是為了除惡,還是為了找迴他盜走的至寶?”蘇塵瞥了眼秦夢瑤,開口問道。
“兩者皆有。”秦夢瑤平靜地說道。
“惡,本官幫你除了;這至寶,送給本官,很合理吧?”蘇塵挑眉說道。
秦夢瑤蹙眉,悶聲道:“白玉是淨念禪宗供奉的至寶,並非在下所有,無法相送。”
“既然不是你的,那以後就讓淨念禪宗的和尚來找本官取好了。”蘇塵輕笑一聲,右手輕動,血刀老祖胸前衣衫破開,一塊染血的白玉落入蘇塵手中。
“你觸摸了淩虛渡的屍體,獲得了淩虛渡一成功力。”
“你觸摸了淩虛渡的屍體,獲得了太清罡氣。”
“你觸摸了淩虛渡的屍體,獲得了淩虛渡臨死前的記憶。”
係統提示音響起,蘇塵微微一愣。
這是屍體?
很快,蘇塵反應過來,仔細打量這塊所謂的白玉,確定這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白骨。
秦夢瑤看著蘇塵手裏的白玉,秀眉緊緊蹙起,欲言又止。
“算了,本官不想惹麻煩。”蘇塵搖了搖頭,將手裏的白玉遞到了秦夢瑤身前,“給你。”
秦夢瑤愣住了。
周圍一眾人也都愣住了。
嘭。
突兀地,白玉上泛起一道嘭響,整塊白玉在蘇塵的注視下,化作了白色的塵沫。
“血刀老祖。”蘇塵腦海迴憶起血刀老祖之前的一些話,若有所悟。
之前,血刀老祖曾說過,就算是死,也不會讓秦夢瑤好過。
蘇塵猜測,血刀老祖應該是以特殊的手段,往白玉中注入了真氣,一旦血刀老祖身死,真氣便會在一個特定的時間裏失控,摧毀白玉。
秦夢瑤明麗的雙眸猛地一縮,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蘇塵。
蘇塵一怔,旋即反應過來。
白玉在自己的手上化作塵沫,那自己自然便是摧毀白玉的第一嫌疑人。
“不是我。”蘇塵搖了搖頭,“我沒有任何理由摧毀它。”
秦夢瑤冷靜下來,眉頭緊蹙,也想起了血刀老祖之前所說的一些話,臉色變得無比清冷。
顯然,這就是血刀老祖口中的‘也絕不會讓你好過’。
“不對。”忽然,蘇塵凝眉盯著手裏殘存的白色粉末,眼裏閃過一抹奇異之色。
聞言,原本打算就此散去的一些人頓時止步,再次將目光放在了蘇塵身上。
秦夢瑤也略顯不解地看了眼蘇塵。
“我嗅到了一種特殊的味道,就像是桃花的香氣一樣。”蘇塵緩緩說道。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朱無視、諸葛正我、曹正淳臨近蘇塵身邊。
剛至,諸葛正我眸光一動,當即出手,一縷縷如水的真氣掃過蘇塵、秦夢瑤兩人。
“桃花霧。”朱無視輕語,眼裏閃過一抹異色。
“桃花霧?”周圍有江湖人忍不住驚唿出聲。
秦夢瑤臉色瞬間一變,第一時間屏住了唿吸,同時暗自檢查自身。
“桃花霧…是什麼毒?”蘇塵詫異,也默默查看自身情況。
“大人別擔心,不是什麼要緊的毒藥。”明珠夫人走了過來。
諸葛正我看了眼明珠夫人,若有所思。
蘇塵哦了聲,擊殺血刀老祖之前,他就已經發現了明珠夫人、花道常的到來。
此刻,花道常仍舊站在不遠處的路邊,觀望著這裏,並未走來。
曹正淳淡笑道:“蘇千戶有美人相伴,桃花霧自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毒,就是可惜了這位慈航靜齋的秦仙子,嘖嘖…”
說到最後,曹正淳一臉玩味的笑了起來。
“什麼意思?”蘇塵不動聲色地問道,隱約聽懂了。
能用‘桃花’為名的毒霧,顯然不是什麼正經毒霧。
“大人,先迴府吧。”明珠夫人輕聲道。
蘇塵一頓,掃了眼秦夢瑤,又看向諸葛正我,“諸葛大人,有辦法解這種毒藥嗎?”
“你沒中毒。”諸葛正我瞥了眼蘇塵。
蘇塵一時沉默,他確實沒感覺到絲毫的異常。
“至於這位秦姑娘,中此毒霧,已經不是一兩天了。”諸葛正我沉吟道,“老夫猜測,在秦姑娘追捕血刀老祖的途中,血刀老祖一直在暗中下這種毒霧。”
聞言,眾人自然而然地聚焦於秦夢瑤。
秦夢瑤的臉色浮現出一抹不自然。
“直接說有辦法解毒嗎?”蘇塵問道。
諸葛正我一時沉默,如果秦夢瑤僅僅是剛剛吸入這種桃花霧,他是有把握解毒的。
“南疆地域,生長有一種蓬木漣香草,可調製熏香。”明珠夫人忽地開口說道。
“嗯?”眾人齊齊看向明珠夫人。
隱在暗處的一些人,暗自驚歎著明珠夫人的美貌,以及傲人無比的身段。
“蓬木漣香草…”諸葛正我若有所思,緩緩道,“南疆確實有這樣一種香草,是調製熏香的上佳材料。”
說著,
諸葛正我看向明珠夫人,“你會調製巫王香?”
明珠夫人道:“略懂一二。”
“你有蓬木漣香草?”諸葛正我又問。
明珠夫人輕聲道:“妾身有半截調製好的巫王辟毒香。”
“巫王辟毒香…傳說這種熏香,能夠中和百毒。”諸葛正我輕語道,眼裏閃過一抹異色。
明珠夫人說道:“也沒那麼神,要祛除秦仙子身中之毒,還需要配合其他熏香和草藥。
說到底,還是因為桃花霧其實並非什麼烈毒,屬性較為溫和,影響的是心神,隻要釋放及時,並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的影響。”
諸葛正我微微頷首,血刀老祖是三品境的高手,使用的毒藥自然非普通淫賊可比。
“一個青樓花魁,懂得南疆熏香之術?”曹正淳瞇起雙眼,心生警惕,他手下,也有來自南疆的用毒高手。
“那秦仙子就交給蘇千戶了。”諸葛正我微笑道。
蘇塵不置可否的哼了哼,心裏有些不滿明珠夫人的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