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悠悠晃晃地沿著官道前行,車內靜謐而溫馨。
乾隆微微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唱了起來,“還記得,初相見,是場震撼。
從此後,我心裏,被你填滿……”
他的嗓音醇厚而富有磁性,歌聲如潺潺溪流,流淌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又似春日暖陽,帶著無盡的暖意與深情。
隨著歌聲響起,往昔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在他心間閃現。
初遇時,在圍場,自此,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便都在他心間生了根。
“狂風中,暴雨裏,心心相印。
迎著風,迎著雨,笑容燦爛。
奔向你,讓我們策馬奔騰。
奔向你,讓我們踏遍紅塵。
奔向你,讓我們緊緊相隨。
奔向你,讓我們揮灑青春。
這場愛,強烈到,天崩地裂。
這場愛,簡直是,轟轟烈烈。
不管他,人世間,幾人能解。
我和你,共始終,此情不滅。
也曾經,讓你哭,陪你流淚。
轉眼間,你用愛,把我包圍。
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
為了你,走天涯,始終不悔……”
乾隆唱到此處,眼中光芒閃爍,那是對未來的期許,是願與心愛之人攜手走過千山萬水、曆經滄海桑田的決心。
車外,鄂敏騎在馬上,本正警惕地留意著四周動靜,那熟悉的旋律悠悠飄來,他心中猛然一震。
這歌詞,直白而滾燙,他雖早已聽聞,皇上對蕭妃娘娘的寵愛非同一般。
可此刻親耳聽到這飽含深情的歌聲,仍不免動容。
不過,經曆諸多風雨,他到底比最初淡定了些許,隻是微微攥緊韁繩,默默守護著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馬車裏,蕭雲靜靜坐著,起初,她隻是瞪大了雙眼,有些許驚訝地望向乾隆。
可隨著歌聲如絲線般一圈圈纏繞,將她的心越縛越緊,淚水竟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
她抬手輕輕觸碰臉頰,心中滿是震撼,曾以為自己斷了情絲。
再不會為任何人和事落淚,可如今這滾燙的淚珠,分明在訴說著另一個事實。
往昔,她苦苦思索,為何還會有這般情緒波動。
此刻,望著眼前深情凝視自己的乾隆,她似乎恍然明白。
人世間,除了那虛無縹緲的法術,還有這一個“情”字,重如泰山,能勝卻人間無數紛擾。
乾隆一曲唱罷,抬眸便瞧見雲兒臉頰上的淚痕,心中欣喜。
可更多的是心疼,疼她過往受過的傷,疼她此時的落淚。
他情不自禁地傾身向前,輕輕吻上她眼角的淚痕,溫熱的唇觸碰到微涼的肌膚,呢喃低語,“雲兒,朕雖盼著你能有喜怒哀樂,體會這世間百態。
可心底,更願你的餘生,唯有快樂常伴,憂愁再不近身。”
說罷,他將蕭雲輕輕攬入懷中,似要用自己的懷抱為她築起一道堅固的屏障,擋住所有風雨。
蕭雲靠在他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淚水漸漸止住,嘴角微微上揚,綻出一抹幸福的淺笑。
馬車晃晃悠悠地前行著,車內一片靜謐,隻有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的轆轆聲。
蕭雲微微偏頭,目光落在乾隆身上,眼眸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猶豫片刻後,終是忍不住輕聲開口問道:“弘曆,我如今這樣,能感知喜怒哀樂,體會百態人生,不也挺好的嗎?
人世間本就不隻有甜蜜,苦澀亦是常伴,嚐遍這些滋味,才算是個正常人。”
乾隆聞言,微微張嘴,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可話到嘴邊,卻又總是生生咽了迴去。
他凝視著蕭雲,眼中滿是寵溺與無奈,最終隻是溫柔地低語,“雲兒,你且睡一會兒吧,昨晚一夜都未曾休息,累壞了吧!”
提及昨晚,乾隆的話語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
他怎能不知,是自己的情不自禁,才讓她徹夜未眠。
蕭雲一聽這話,臉色瞬間微微一變,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似嗔似怨地迴道:“那不還怪你,非要纏著我,害我都沒法好好休息。”
她嘴上雖這般埋怨,可眼神裏卻並無真正的惱意,反倒透著幾分小女兒的嬌俏。
乾隆但笑不語,也不反駁,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哄道:“雲兒,好好睡,養足了精神,才有體力,付朕報酬呢。”
那語氣,仿若在逗弄一隻小貓,帶著親昵與玩味。
蕭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作勢要推開他,可手伸到一半,又似舍不得這溫暖的依靠,索性窩進他的懷裏,像隻尋求安全感的小兔子,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將眼睛輕輕閉上。
乾隆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手臂微微收緊,將她摟得更緊了些,而後便輕輕哼起了江南小調。
那曲調悠揚婉轉,仿若潺潺溪流,帶著江南水鄉的溫潤與柔情,又似輕柔的搖籃曲,在這狹小的馬車空間裏緩緩流淌。
他的聲音低沉而輕柔,哼得極是用心,生怕聲音大了,會驚擾懷中佳人。
在這溫柔的哼唱聲與輕微的顛簸中,蕭雲的唿吸漸漸變得均勻綿長,不多時,便在乾隆的懷裏安然進入了夢鄉。
她的睡顏恬靜,仿若春日裏盛開的花朵。
乾隆低頭凝視著她,眼中滿是柔情!
馬車在蜿蜒的官道上不緊不慢地前行著,宛如一片飄零在秋風中的落葉,悠悠晃晃。
車身隨著道路的起伏微微震顫。
車內,乾隆見雲兒在自己懷裏沉沉睡去,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寵溺且滿足的笑意,那笑容仿佛能驅散一切陰霾。
他極其小心地微微挪動身子,生怕驚擾了她甜美的夢鄉。
隨後,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拈起擱在一旁的古籍,緩緩翻開那帶著墨香的書頁。
他微微低頭,雙眸專注地凝視著書中文字,靜靜翻閱起來。
書頁翻動時發出的沙沙聲,在這靜謐得隻剩下車輪滾動聲的空間裏,顯得尤為輕柔。
車外,鄂敏身姿挺拔如鬆,穩穩地騎在那匹高頭大馬上,一襲勁裝利落幹練,眼神銳利得如同翱翔天際的蒼鷹,時刻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一舉一動。
許久未曾聽到車內傳出什麼異常的動靜,他那一直緊繃著的肩膀悄然放鬆了些許,就像一張拉滿了弦的弓,終於鬆開了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