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蓉從龍霧閣逃出來,她帶著小機靈和精豆子在山林裏躲藏,她在暗處曾看到孫錢帶著人騎馬在山道上飛馳,但他們直接下山了,似乎並不是衝她來的,上官雪蓉並不知道龍霧閣發生了什麼事,反正不管怎麼樣,隻要不是來對付她的,她也懶得去琢磨。
小機靈說:“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你就這樣跑出來,老爺知道一定很生氣,要是迴去老爺不僅會家法伺候,而且還會再把你送迴去,那我們這不是白費周折了嗎?”
上官雪蓉來迴走了兩趟,她邊走邊思量,然後停下來。
說道:“迴去是不可能的,我好不容易才逃婚出來,我才不要再被我爹送迴龍霧閣,嗯,我想我們可以去平月庵暫避一時,出了這片林子,再翻過一座山坡便到了。我娘在世的時候,經常去庵裏上香禮佛,跟那裏的師太相處很熟,我也曾經去過兩次。”
精豆子說:“小姐,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不論怎樣,我和小機靈都會陪著你。”
小機靈點頭,上官雪蓉說:“那好,那我們就去平月庵。”
於是三個人鑽出林子,翻過一座山坡,沿著一條羊腸小路又往前走了一段,遠遠便看見了一座小廟,立於前方一塊開闊之地,小廟兩旁栽種青鬆,廟後則是一座山巒。
上官雪蓉看了看,說道:“就是這裏,待我前去叫門。”
說罷,便邁步來到廟門前,雪蓉抓住門上銅環,扣打門板,時間不大門內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一個小尼姑打開了廟門,小尼姑出來看,見門前站著一個美麗的女子,她身後還有兩個矮個子男人,這倆男的個子雖都差不多,體格卻是一個偏瘦,一個微胖。
他們全都相貌平平,沒什麼特點,隻是精豆子左邊眉梢上有顆痣,小尼姑看罷多時,雙掌合十。
說道:“阿彌陀佛,三位施主看起來眼生,請問來此有什麼事嗎?”
上官雪蓉說:“你是新來的小尼姑吧?我之前不曾見過你,你不認識我也不足為奇,我是上官雪蓉,來找賢靜師太。”
小尼姑說:“那我進去和師太說一聲,請三位施主在此等候。”
說罷,小尼姑便轉身迴院子裏去了,小機靈和精豆子有些不耐煩,上官雪蓉叫他們稍安勿躁。
上官雪蓉說:“在外麵等等也無妨,畢竟這裏是佛門清靜地,不可隨便進入。”
他們等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那小尼姑迴來了,說賢靜師太請他們進去,小尼姑頭前帶路,上官雪蓉邁步進了院子,後麵跟著小機靈和精豆子。
來到院子裏,小機靈打量了一下院內的場景,這庵裏院子倒是極其寬敞,也很幹淨,周邊都用高牆圍起來,院子一角有一口水井,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眼前有一排屋舍,這裏便是尼姑們禮佛念經的地方,小尼姑帶著他們邁步進屋,賢靜師太正在屋內等候。
賢靜師太雙掌合十,口念佛號,她一眼便認出眼前的姑娘,正是過去曾隨上官夫人來過的雪蓉小姐。
賢靜師太說:“原來是蓉兒,許久未見,你初落的這麼漂亮了,自從夫人過世後,就再沒見你來過,你父親身體近來可好?”
上官雪蓉也雙掌合十道:“多謝師太掛念,家父身體甚安,隻因家中事務繁多,故而不得空閑,所以才一直沒有來庵裏敬香參佛。”
賢靜師太點頭,說道:“蓉兒既然來了,那就給佛祖上柱香吧!”
上官雪蓉說:“好。”
旁邊有小尼姑給雪蓉拿過來三炷香,上官雪蓉持香在手,麵向佛像,她雙腿跪在蒲團上,拜了兩拜,然後起身將飄著三縷清煙的三炷香,輕輕插在佛像前的香爐內,小機靈和精豆子也都拜了拜,賢靜師太手撚佛珠,微笑點頭。
上官雪蓉轉臉看著賢靜師太,說道:“師太,我有個不情之請,我可不可以在庵裏暫呆一日呢 ?”
靜賢師太說:“當然可以,這庵內就隻有我和三個女弟子,甚為清靜,晨鍾暮鼓,青燈黃卷,我還隻怕你住不慣。”
上官雪蓉說:“此處清幽,遠離塵世喧嘩,在此居住能夠沉浮心境,又怎麼會住不慣吶!”
賢靜師太應道:“嗯!”
賢靜師太向前跨了一步,她把目光落到了小機靈和精豆子身上,因為他們都是男子,而這尼姑庵裏都是女子,便不禁皺眉,覺得有些不妥。
賢靜師太說:“隻是這兩位若是留在庵內,恐有不便。”
上官雪蓉迴身看看他們兩個,小機靈和精豆子對視一眼。
小機靈說:“小姐,我們不走,我們要陪著你。”
上官雪蓉又轉迴身子,說:“師太大可不必過慮,小機靈和精豆子都是我身邊最可靠的人,而且他們心地善良,也不會在庵裏生事,您就破例將他們留下吧!他們有的是力氣,就讓他們給您砍柴挑水。”
精豆子說:“是啊是啊,我們有的是勁兒,師太這幾天就讓我們多幫庵裏幹點兒活兒,出出力氣倒是沒什麼,隻求您別趕我們走就行。”
賢靜師太想了想,說道:“那好吧!”
小機靈和精豆子連忙謝過師太,於是他們三個就留在了平月庵,小機靈和精豆子眼睛裏有活兒,什麼擔水砍柴,掃院子,零零碎碎的活他們都搶著做,他們隻顧做自己的該做的事,和那三個小尼姑即便碰麵了,也不隨意閑聊,正所謂男女有別,那都避之不及。
上官雪蓉則和賢靜師太在一起,聽她講經論理,令雪蓉心境平和,開悟了許多道理。尼姑庵裏沒有葷腥,晌午做了清湯寡水的素菜,小機靈和精豆子一看是白菜豆腐,白米飯,他倆是真的不愛吃。
但他們也不敢說什麼,而且小姐吃的也和他們一樣,小姐都沒抱怨,他們就更不敢言語了,可是他們真是受不了了,心裏隻盼快點離開這裏,這裏的日子實在清苦了。
吃罷了飯,上官雪蓉獨自一個人站在院子裏想事情,賢靜師太從屋裏走出來,她來到雪蓉身旁。
說道:“蓉兒,其實貧尼早已看出你是因為有事纏身,才會躲在我這庵裏,可躲避非是長久之計,能夠敢於麵對那件事,並解決它才是上策。”
上官雪蓉不禁看向賢靜師太,雪蓉說:“原來您早就看出來了,說出來也不怕師太笑話,我是逃婚出來的,所以不敢迴家,因為生怕遭父親責罵,也擔心父親還逼著我嫁給那個人。”
賢靜師太說:“既是如此,你就更應該迴去,跪在你爹麵前向他認錯,然後再說出你的想法,曉之以理,我相信上官老爺應該不會再逼你。”
上官雪蓉搖頭苦笑,說道:“我爹為人倔強,根本聽不進去道理,若是我爹肯聽,那就不會有這件事了。”
賢靜師太說:“可你這樣也不是辦法,還是得迴去,那畢竟是你的父親,他就是再倔強,也會聽進去一點,脾氣再差,也不會舍得打你,蓉兒勇敢些。”
上官雪蓉想了想,說道:“嗯,師太您所言極是,與其這樣躲避,倒不如迴去再向父親說明,我想他會試著理解我。”
賢靜師太點頭,上官雪蓉說:“那我這便迴翼雙城,師太,多謝您肯收留我們,他日我再來拜望您。”
說罷,上官雪蓉便轉身離去,她找到小機靈和精豆子,說要離開平月庵,他們正想離開,要是真住下來,他倆可真要瘋了。
精豆子說:“可是小姐,離開平月庵,我們接下來還去哪裏啊?”
小機靈說:“是啊,小姐。”
上官雪蓉轉身背對著他們,說道:“迴家,迴翼雙城。”
小機靈和精豆子聽罷都吃了一驚,小機靈跑到雪蓉身前。
說道:“小姐,我們沒聽錯吧?你剛才說,你要迴家,那,那你不怕老爺怪你逃婚了。”
上官雪蓉說:“我想過了,總是這樣躲著也不是一道,還是應該迴去把所有的事都說開了,我想挨頓罵應該是會,挨打到還不至於,我爹從來也沒打過我。”
小機靈撓撓頭,說道:“那好吧!”
於是三個人辭別師太,一塊兒離開了平月庵,他們向翼雙城的方向走,上官雪蓉已經做好了準備,把想說的話,全都想好了。說什麼她也要再為自己爭一次,如果實在不行,就再想辦法,她想著父親該不會那麼決絕,總會給她這個女兒留點餘地。
翼雙城內,韓蛟來到葉花莊,他想親自登門求解藥,他聽馮俊說了一些關於上官黎的事,從那些過往當中不難聽出,上官黎的為人。韓蛟覺得他應該是一個胸懷寬廣之人,隻是向他求個解藥,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韓蛟讓嶽琳幫忙照顧雲珠,他便自己一個人來到葉花莊,韓蛟登上石階,還沒等走到莊門,便被兩個守門人給攔住了去路,韓蛟皺眉。
一個守門人上前說道:“來者何人,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麼地方,就想擅自闖入。”
韓蛟抬頭看看門上的匾額,說道:“我當然知道,這裏是葉花莊,我就是來找莊主上官黎老前輩的,那就請到裏邊通稟一聲,就說江湖小輩韓蛟求見,有一事相求。”
那守門的卻滿是不屑,說道:“那你在這兒等著吧!不過我想老爺未必會見你。”
說罷,便轉身進院子裏去了,韓蛟站在外麵等,守門人來到院子裏,正往前走,迎麵正看到上官黎走過來,守門人來到上官黎麵前。
說道:“老爺,門外來了一個江湖上的無名之輩,他說他想求見您,並有一件事相求。”
上官黎倒背著雙手,不禁皺眉,說道:“無名之輩想要求見我,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守門人道:“是一個很年輕的小夥子,觀年紀也就在十七八歲之間,穿一身白衣,人倒是特別精神。”
上官黎聽罷,稍作思索,說道:“嗯,先讓他進來再說,把他帶到前院廳堂,我在那裏等他。”
守門人道:“是。”
說罷,又趕緊迴去,守門人來到院門外,看了看韓蛟。
說道:“隨我進去吧!”
韓蛟便跟著他進了門,二人一前一後,穿庭過院,很快來到前院廳堂,上官黎正坐在屋內喝茶,邊喝茶邊等著,此時韓蛟已然邁步進屋,韓蛟進門便抱拳當胸,彎身低頭。
說道:“上官老前輩,晚輩韓蛟有禮了。”
上官黎聞聲放下茶碗,他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韓蛟,不禁為之一震,韓蛟那通身的氣質實在是攝人心魄。
上官黎不由得起身離座,說道:“這位少俠,從何而來啊?老夫在翼雙城似乎並不曾見過少俠。”
韓蛟站直了身子,說道:“晚輩自豐俞來,剛到翼雙城,前輩自然不曾見過我。”
上官黎點頭應道:“哦。”
杜家莊外的山上,龍霧閣內,慕容父子聽孫錢迴來稟報說,他們在杜家莊全都搜遍了,也不曾找見那個闖進龍霧閣的年輕小夥。這個結果倒是叫慕容父子深感意外,本來就以為他定會躲在杜家莊,誰知到了那裏卻又找不見人。
這可真是奇怪了,莫非他還能上天入地不成,慕容淩墨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辦了。抓韓蛟的事他倒是想暫且放一放,他現在心裏還憋著火吶,新娘子在新婚之夜逃走,他說什麼也要把這口氣出了,於是他決定去翼雙城,親自到上官家討個說法,必須讓上官老頭給他一個交代,否則難消心頭火。
慕容淩墨說:“爹,這件事我看就先這樣,孩兒想讓您陪我去一趟葉花莊,去找那個老頭子上官黎算賬,他的女兒就這麼跑了,難道他這個做爹的,不應該給個說法嗎?”
慕容梔秋也越想越氣,於是他也想幫著兒子出氣,就答應了,慕容梔秋和慕容淩墨騎上兩匹快馬,飛奔出龍霧閣,父子倆帶著怒火趕奔翼雙城,葉花莊,他們要去討個說法。
上官黎請韓蛟坐下,並且叫人看茶,有人給韓蛟端來茶水,上官黎手捋胡須看著韓蛟。
上官黎說:“少俠,我聽守門的家人說,你有事相求,不知所求何事呢?”
韓蛟又站起來,他抱拳道:“前輩,那晚輩就開門見山了,晚輩的朋友她被人下了一種名叫失心丹的毒藥,致使她失去心智,變得癡傻,經人指點晚輩得知這種毒藥是您莊上獨家秘製,也隻有您有失心丹的解藥,故晚輩特來莊上登門求解藥。”
聞聽此言,上官黎突然沉下臉,他一下子站起身來,滿臉怒容,眼睛也瞪起來了。
厲聲道:“胡說,失心丹是我莊上獨家秘製不假,可它怎麼可能流到江湖上去,失心丹向來隻有我們莊上的人使用,你的那個朋友身在他鄉,怎麼會中失心丹的毒呢?”
韓蛟說:“前輩請聽我把話說完,我的朋友她的確是中了失心丹的毒,才失去了心智,她不是別人,想必前輩您也見過了,她便是那個隨小姐花轎而行,被人綁在長竿之上的傻姑娘。”
上官黎聽罷,不禁吃驚,說道:“是她?”
韓蛟說:“嗯,所以這失心丹的毒一定是小姐給下的,老前輩,不然您把小姐叫出來一問便知。”
上官黎沒有說話,隻是站在那裏凝神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然而此時門外來了兩匹馬,這兩匹馬上坐著的人,正是慕容梔秋,還有慕容淩墨,他們趕到花葉莊時,太陽就向西轉了。
守門人認識慕容淩墨,忙跑過來說:“這不是新姑爺嗎?這才剛成親,怎麼您就迴來了,不是應該三天後陪著我們家小姐一塊兒迴來嗎?”
慕容淩墨臉都黑了,他跳下馬背,便徑直的往大門奔去,守門人還想著先通稟一聲,卻被慕容淩墨一把推倒在地,然後他便跨步闖進了院門,慕容梔秋身背雙刀,也跟著兒子進了院子,把個守門的看的是一臉懵。
不過看他們這架勢不像是來做客的,反而更像來打架的,院子裏的一個家院看到,隻感不妙,他急忙撒腿如飛,跑到前院廳堂去報信了。
慕容父子前腳衝進院子,後腳上官雪蓉便帶著小機靈和精豆子,自外麵迴來了,雪蓉看到門前有兩匹馬,她心中暗驚,因為她認出,其中一匹馬正是那慕容淩墨的,正是他迎親時騎的那匹馬,這麼說是那慕容淩墨找上來了。
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能退縮了,上官雪蓉決定進去,把話都攤開了說,無論怎樣她都要退掉這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