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維仁看著一臉笑意的李天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微微顫抖著嘴唇，努力保持著鎮定，笑著說道：“李中尉，我之前就說過，這裏麵肯定是有什麼誤會，我不是什麼亂黨，也沒有加入亂黨的理由，你要我交代什麼呢？我一直本本分分地做著自己的生意，從來就沒有過任何越軌之舉啊。”


    “嗬嗬，因為理想。”李天程嘴角微微上揚，那一抹笑容中似乎隱藏著無盡的深意，他緩緩吐出這幾個字，仿佛是在揭開一個塵封已久的秘密。嚴冷滿臉疑惑地望著李天程，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黃維仁則是被李天程說出的這簡單的幾個字驚得從椅子上猛地站了起來，他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著，一臉震驚地看著李天程，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他腦海中飛速思索著，試圖弄清楚李天程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要知道，自己加入亂黨正是和李天程說的那樣，是因為理想，可這個秘密自由隻有知道，他是怎麼可能知道的呢？


    他想了半天，但結果卻如同一團亂麻般理不出任何的頭緒，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對李天程說些什麼。無奈之下，他隻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隨著心情的逐漸平靜，黃維仁再次坐迴到椅子上，然而，此時的黃維仁看向李天程的眼神，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裏麵充滿了警惕、懷疑和不解，與之前那種淡然從容的神情截然不同。


    “嘿呀，黃老板，你可不能這麼悶著呀！我們得交流順暢起來才能解決後麵的問題啊，你就別在這裏跟我打什麼啞謎了，我剛剛都那麼痛快地給你解答了你之前的問題了，你多少也得意思意思，迴我一句唄，就算是個禮節也好啊，你看你，一直這樣沉默下去可不行吶，咱們得把心裏話說開了，不然這事兒擱在這兒多別扭呀。你想想，我可是把底都亮給你了，你也該有所表示吧。”李天程微笑著對默不作聲的黃維仁打趣道。


    李天程微笑著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黃老板，我了解你的過去，也清楚你為何會走到這一步，你現在沒有選擇了，我們需要好好的聊聊。你要是一直這樣不說話，那對誰都是沒好處的。”


    他頓了頓，目光緊緊鎖住黃維仁，仿佛要透過他的眼神看穿他內心的糾結與掙紮，可是，黃維仁依舊沉默不語，隻是那微微顫抖的嘴角似乎在訴說著他內心的不安。


    李天程見黃維仁沉默不語，也是繼續說道：“黃老板，你這樣不說話也是沒用的，對事情也起不到任何積極的作用啊。”


    黃維仁麵對李天程說的話，依舊是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而且，他還把頭低了下去，不再看李天程的那張滿臉笑容的臉。


    “黃老板，你知道為什麼現在會讓你坐在這審訊室中，而不是被綁在你身後的那個木質十字架上麼？”李天程看黃維仁還是不說話，於是，便微笑著轉移了話題。


    “這也是黃某人沒有想明白的地方，李中尉，你打算告訴我答案麼？”黃維仁對於李天程提出的這個新話題，終於是抬起頭看向李天程，好奇的問道。


    畢竟，李天程提出的這個話題，猶如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黃維仁的內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讓他本就有些慌亂的內心，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抓住般，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好奇感。要知道，他從在家中的餐桌上被抓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仿佛被沉重的枷鎖鎖住，在內心中已然做好了踏入牢獄、遭受那殘酷酷刑折磨的準備。


    然而，現實卻好像要跟他開一個不小的玩笑似的，當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審訊室後，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自己非但沒有如預想般的被強行施加刑罰，更是安穩地在審訊室中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安安全全的和抓自己的人聊著天。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實在是讓他感覺如同身處夢境一般，匪夷所思得讓人無法置信。


    “既然黃老板也想知道，那我當然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訴你，其中的原因其實真的很簡單。那是因為我的好兄弟嚴冷，他在你的大貢米行中，出於生活的無奈，不得不賒賬拿取了一年多的糧食。對於你這樣財大氣粗的商家而言，這或許隻是一筆微不足道的小賬，算不得什麼大事，但對於嚴冷來說，卻有著極大的幫助，讓他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時光。而我和嚴兄是好朋友，所以，正是因為嚴兄，才使得你如今能夠安然地坐在這椅子上，與我進行如此平和的對話。”李天程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他微微瞇起眼睛，緩緩伸出手指著不遠處的嚴冷，將整個事情的緣由和盤托出，向黃維仁耐心地解釋著。


    “哦？這般說來，我其實應當感激我曾經不經意間所做的那個舉手之勞的善行了呢。”黃維仁此刻完全未曾料想過，眼前這一係列的事情竟然都源自於身旁這位獄卒嚴冷。


    黃維仁對嚴冷的印象確實算不上深刻，他之所以知曉有嚴冷這樣一個小小獄卒的存在，還得追溯到半年多之前。當時，管家將一份大貢米行記錄的賒賬拿糧食的詳細名冊呈至他麵前並加以匯報，這份名冊裏所記載的百姓名單皆是在大貢米行賒賬拿糧長達半年之久卻仍未結清糧食欠款之人。


    正是在那一迴，黃維仁方才在名冊上瞧見了嚴冷的名字，而他留意到嚴冷，僅僅隻是因為嚴冷是在大牢中當差的獄卒罷了。黃維仁當時心中暗自思忖著，也許說不定在什麼時候，這個嚴冷就能派上用場呢，於是，他便吩咐管家告知米行，嚴冷能夠繼續享有賒賬拿糧的待遇，待到下一次期限到來之時，再視當時的情形來決定是不是再給嚴冷這個賒賬拿糧的待遇。


    結果呢，也就是前段時間，亂黨組織特地派遣而來準備購買軍火的徐皓卿，突然間就被官府給抓到了那森嚴的大牢之中了。


    於是，當黃維仁知道這個消息後，便絞盡腦汁地思索著用什麼法子，趁著衙門還沒有徹底的將徐皓卿亂黨的身份給捋清之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從大牢之中解救出來。


    而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家中的管家又風風火火地拿著一份嶄新的賒賬拿糧食的名冊送到了他的跟前，並向他進行匯報。就在這一次，黃維仁再度瞧見了嚴冷那熟悉的名字。


    當時，他的腦海中便靈光一閃，一個計劃猛地冒了出來，那便是可以借助嚴冷身為獄卒的身份，讓嚴冷暗中施展手段，將徐皓卿給偷偷地從大牢裏撈出去。如此這般一來，自己完全無需親自露麵，就能達成營救徐皓卿的目的，同時還能夠巧妙地避開那些駐軍以及衙門的警覺與注意，實在是一舉兩得的計策啊。


    於是，黃維仁當既就立刻差遣管家前去通知米行那邊的人，要他們務必將嚴冷喊過來與自己見麵。他心中盤算著，等自己私底下和嚴冷碰麵之際，就讓嚴冷設法把徐皓卿從那森嚴的大牢之中解救出去。這樣一來，即便到最後真的出現了什麼差錯，黃維仁也絲毫不用擔憂。


    因為，他早就想好了，到那時候如果出事嚴冷把自己供出來的話，他就完全不認這個事情，並聲稱是嚴冷因為不願償還這一年多以來賒賬取走糧食的錢款，所以才會誣陷的自己。畢竟，嚴冷那邊都是空口無憑的事兒，又有誰會輕易相信自己會讓嚴冷跑去大牢裏救人呢？


    然而，讓他萬萬沒料到的是，嚴冷竟然對他讓其前來見麵的這件事全然不予理睬，這可著實讓黃維仁心裏有些惱火起來。接著，他便命令管家去通知米行的櫃臺，倘若沒有他的親口命令，絕對不允許再給嚴冷賒賬拿取糧食了，除非嚴冷乖乖前來見自己。


    不過，直到自己被李天程帶人抓到大牢之中，嚴冷也沒有能來見自己一麵，而更讓他沒有想到的，之前一直沒有見到的嚴冷，居然在這冰冷的審訊室中相見了。尤其是當得知自己現在所享受到的優待，竟然完全是因為嚴冷的麵子時，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黃老板，不管你以前是不是想利用嚴兄，但你米行給他賒賬拿了一年多的糧食，這是一個事實，所以，我沒有打算對你動刑，這也是嚴兄還你的這一份賒糧的恩情，這也就是我為什麼對你這麼的和平的原因。”李天程再次重申了一下原因。


    李天程並未給黃維仁太多思考的時間，不等他開口，便繼續微笑著說道：“黃老板，你可不要心存僥幸啊，該交代的事情還是要交代的，你對嚴兄的賒糧行為，雖然能讓你避免了酷刑的折磨，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就可以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你應該明白的。”李天程的語氣漸漸嚴肅起來，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那笑容看似溫和，卻暗藏著一絲威嚴，仿佛在提醒著黃維仁，他必須要認清當前的形勢，如實交代一切。


    此時的審訊室中，氣氛愈發凝重，仿佛連空氣都變得凝固了一般。黃維仁靜靜地坐在那裏，腦海中思緒萬千，最後，他準備還是用沉默來應對接下來的局麵比較好，既然這個李天程誇下海口說不對自己動刑，那自己就好好的利用這一點來和他慢慢周旋，隻要時間耗得夠長，那自己的外甥王義肯定會發現黃家已經出事，他會想辦法去找李協統來把自己救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