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正經沉著臉:「你們關燈是要幹什麼!」
熊俊傑唿嚕一把腦袋:「不關燈,煙看得多清楚啊,那不是等老師來抓嚒?」
「想得還周到!」甄正經哼笑,「擋著門又幹什麼!」
「啊?」熊俊傑朝甄正經的皮鞋努努嘴,「廁所門口那麼大一灘水,清潔姨姨的水桶倒了吧,提醒人小心地滑啊。」
甄正經衝進廁所沒留神,腳脖子確實被打濕,腳趾頭下意識在皮鞋裏扭了扭,實在沒忍住糾正亂把名詞當助詞用的熊孩子:「那是小心地滑!德——億——地!」
「你倆上午剛被我收了一包煙,這是『二進宮』。」甄正經把文武和熊俊傑扒拉到一邊,對其餘人說,「其他人有沒有什麼要辯解的?」
楊立和曾一本都感到詫異,這主任居然沒有把優先解釋權給鄺野?
別說辯解,楊立連狡辯都生疏,直接認罪:「抽了。」
「抽了。」曾一本緊跟著伏法,又補上一句,「嶼哥……裴嶼沒抽,他跟進來上廁所。」
裴嶼就沒說話。
「我也抽了。」鄺野站得筆直,坦然承認說。
除了裴嶼,四雙眼睛唰地轉過來盯住鄺野,眼裏寫滿了「臥槽這小子怎麼還有點仗義」,甚至都要以為鄺野真想跟他們交朋友,甄正經麵色就很不好看,誰知鄺野說話大喘氣——
「幾個學長說要請我抽,不抽、不抽的話……」鄺野站得筆直,麵露為難和羞憤。
甄正經臉色緩和一些:「不抽的話怎麼樣?你如實說,沒關係。」
「好像……不抽就會把我的頭按進廁所吧……雖然煙味嗆得很難受,可也比、比喝廁所水好一些。」鄺野害怕又屈辱地低下頭,語速飛快,適時再打個磕巴,最終毅然抬起眼,「但我畢竟違反了紀律,請您嚴格按校規處分我。」
五毒目瞪口呆,剛才還覺得人家仗義,現在隻剩滿腹臥槽,連裴嶼都被鄺野添油加醋先抑後揚還上價值的戲驚艷到。
裴嶼瞥向鄺野,鄺野似有所感地眨眨眼,仿佛在說「是你要求我演的,加了點兒戲,您滿意嗎」。
裴嶼:「……」
甄正經轉而去向傻張著嘴的楊立和曾一本求證:「是你們脅迫鄺野的嗎?」
曾一本:「啊?啊……」
楊立捋捋前因後果,好像他們也不是這麼個初衷,但看上去又是那麼迴事兒,幹脆就認了:「是吧?」
裴嶼很輕地嘖聲,不忍直視二愣子傻白甜,糟心地別過了頭。
鄺野沒想到隻用一迴合對方就伏法了,有些意外地收起了預備要即興發揮的「臺詞」。
弄清「真相」,甄正經叮囑鄺野漱個口、散散味兒再迴去,以免在班級造成不好的影響。
鄺野乖乖答應,道過謝先行離開。
剩下的人口頭警告寫檢討,二進宮寫一千二,初犯六百,外加三千字欺負同學的懺悔道歉信。
甄正經撂下一句話:「檢討放學前交,信明早拿來,我帶你們去找鄺野道歉。」
曾一本他們蔫頭蔫腦往外走,唯獨裴嶼不知道該寫多少字,就問:「甄主任,我怎麼寫?」
甄正經背著手:「你幹什麼了?」
裴嶼想了想:「沒製止。」
「行。」甄正經不懷疑,卻強調,「或許你沒有能力製止,但你要知道,很多時候旁觀默許等同於變相加害,你大可向老師求助。一千五道歉信,明天一起在辦公室等我。」
裴嶼微微一怔。
其實他向來都會製止,畢竟他們受老師管教得實在不多。
這次隻是覺得鄺野性格差勁招人煩才多等了會兒,沒來得及趕在甄正經前麵。
「我知道了。」裴嶼不多做解釋,應聲點頭。
第7章 收下心意
曾一本唿嚕了一把自己的圓寸:「嶼哥,說幫你討迴來反而連累你寫檢討……那什麼,不好意思啊。」
「夠肉麻的。」裴嶼沒用勁,順手推了曾一本一下,「連累個屁,正經主任再晚來十秒我都揍他了,沒來得及。」
曾一本軟綿綿打個踉蹌,撲上去掛在楊立背上笑作一團。
熊俊傑對鄺野的優生印象被強行改觀,無語老半天憋出一句:「真他媽學霸不可貌相,告狀告得一點兒不單純!讀書是不是耽誤他進軍演藝圈兒!」
「就是,那煙也抽得賊溜,」文武把進辦公室前摘下來的項鍊又「鍥而不捨」掛迴去,「操,我五年老菸民都還沒學會吐煙圈兒呢!」
「嘶,我怎麼有點兒既視感?」曾一本迴過頭來瞄裴嶼,「嶼哥,我覺著那新生代表跟你有點兒像啊!就我們高一剛來學校那陣!」
「還真是,」楊立也跟腔,「嶼哥文弱的外表、狂野的內心、梆硬的拳頭,高明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把深受矇騙的我們一網打盡……」
「滾,我他媽不演戲。」裴嶼笑罵,「懂什麼叫『學霸報仇,從早到晚』嗎,我們先找了他的麻煩,他坑迴來,扯平,我們不占理。我再說一遍,以後沒事,別瞎招惹。」
幾人原本是想在鄺野身上找點樂子,誰曾想上迴雞肉卷的麵子沒找迴來,又被坑了,還有點兒不服氣。
但他們都很聽裴嶼的話,就都摸摸腦袋答應:「行。」
要上樓迴教室,就得路過高一一班。
晚課已經開始了,教學樓難得在這個時間靜謐肅整下來,裴嶼他們居然會下意識壓住聲音放輕腳步。